第11章 第一晚
太和殿
敬德帝站在书房的窗户前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对着身侧的所畏说道：“他到末阳了？”
“是”
“你说他会查出什么样的真相呢？”敬德帝摆弄着面前伏案上的盆栽极其平淡的对所畏说道。
“圣上，这些年三皇子过于执着仇恨了，他若是查出当年真相，恐怕大昭将国不复国。还请圣上三思”
“他想查那就让他查，既然那么想知道真相，那寡人到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承受能力了。”敬德帝掐断了刚刚冒出尖的嫩芽扔到了地上。随后刘公公便命人将伏案上的盆栽撤了下去。
三日后，末阳
晚上的末阳城街道上特别安静，一群手持刀剑的黑衣人正鬼鬼祟祟的往府衙方向走去。
府衙内，昆吾躺在床上假寐，而萧允则倚靠在房梁上，黑暗中明亮的双眼紧盯着房门的位置。
很快，一根竹管穿透窗户往屋内散发着迷烟。一刻后，一把匕首插进门缝轻轻一挑门栓，一双手轻轻将门推开，随后几人静悄悄的往床边走去，床上的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左手摸上藏在被子里的剑，黑衣人准备举起刀剑往床上砍去，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昆吾起身右手撑着床榻一个横踹将最前面的人踢到了旁边的屏风上碎了一地，半跪在床上的昆吾立马拔剑朝剩下的几人刺去，十几个回合下来，剩余的几人已经被打不能动弹，此时昆吾的剑架在一名刺客脖子上。房梁的人戏看完了也跳了下来，萧允上前摘下刺客的面罩随着缓缓亮起的烛光眼前人的面庞也逐渐清晰：“旬大人，我们终于见面了？”
旬浒惊讶的看着从房梁上下来的人：“你才是萧允？哈哈哈，堂堂大昭皇子，竟也做起了梁上君子”
“做一次梁上君子又能如何？谁会知道？”萧允往床边走去拍了拍床沿然后坐了下来，缓缓掏出怀里的银环佩扔到地上说道：“不用想着服毒自尽，没发现么？你们藏在嘴里的毒已经被昆吾在刚刚的打斗过程中给逼了出来。”
旬浒听到萧允说的话才发现藏在牙槽后的毒药丸已经连同牙齿一同消失不见，这个人手快到让人察觉不到嘴里的痛感。
“不得不说旬大人真的好计谋，收到本殿要来末阳的信息，第一时间让手下扮成山匪，以平乱的名义掉走张大人，再将其杀害，随后又让其闯进府衙杀害了他一家老小，伪装成山匪抢劫，翻遍了整个府衙不就是为了这块银环佩么？”萧允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继续说道：“本殿让昆吾假扮成本殿。果然，你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他的身上，本殿借护城军保护百姓的名义让你调走府衙所有衙役侍卫，为的就是给你创造机会让你来行刺，你不来，本殿又怎么能确定你的真实身份呢？暗营排行第五的杀手——烛阴。”
旬浒呆住，江湖中几乎无人知晓暗营的存在，暗营对于常人而言就是传言
“你如何得知我是暗营的人？”
“你可知我大昭王都有个叫‘解语园’的？只要有银子什么都能买到，不得不说，你们暗营的信息是真的贵，在解语园里排价第一。本殿几乎用了一座城池的价格才买到你的一点点信息”
旬浒放弃了挣扎，坐在地上看着萧允：“既然你都知道，为何白天不动手？”
“本殿要是白天动手怎么挖出你背后的人？”随后萧允拿出了一张纸条，“明明是暗营的高手，为何要自己动手？也为何就是没发现从进城起本殿就一直在暗中盯着你呢？”
“果然是王城里培养出来的皇子，我认输。但李砚的死不是我干的。”
萧允终于听到他想听的了一改刚才戏弄模样，锋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人：“说，纸条是传给王都哪位大臣？恒公又为何死于你们暗营之手？”
“当年，我们暗营收到一笔订单就是去刺杀李砚，以他的身手必须出动全营的人才可以将其诛杀，除了暗营的阁主没人知道买主是谁，我们联系阁主也只能单方面的传信到王都，具体信会到哪儿没人知道，而且，萧允你的舅父李砚，是自杀，他是自己撞上我们的剑，为的是保护他的妹妹也就是你的母亲惠贵妃李宣，李砚不死，你们就别想活。”
萧允惊讶的大声喊道：“为什么？”
“我们不知情，暗营只负责杀人，但你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想让李砚死？西周第一辛、边境各个小国”旬浒缓缓对上萧允的眼眸：“包括你的父王萧怀。”
萧允红着眼眶听着真相：“你胡说，舅父是大昭第一战将，有舅父在，无人敢侵犯大昭，我父王又怎么会想他死？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萧允，当年的事我只知道这么多，你要真想为你的舅父报仇就去离山查吧。”说完旬浒便已经失了气息。
昆吾上前查看，他已经死了：“他应该是刺杀之前就已经服了毒，嘴里的应该是假的。”
萧允愤怒的上前将尸体踹倒：“胡说，都是胡说八道”
昆吾看着进入疯癫状态的殿下立马上前扶住了他：“殿下，我们去离山么？”
萧允嗜血的眼眸看向昆吾，第一次，昆吾第一次见到殿下变成这样，连他心里都打了个寒颤。
萧允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查询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可笑至极：“离山！”
王城太和殿中
敬德帝摒退了大殿上的众人包括他的贴身侍卫所畏。他注视这眼前的人，那双熟悉罕见的灰色双眸看的他出神，第一秋缓缓开口：“圣上，此次我奉父王之命，来问您要一个人。”
“嗯？”
“我的姑姑第一晚，您圈禁她够久了也该还给西周了。”
“你母后还好么？”敬德帝温柔的询问着。
“母后很好，有劳圣上关心。”第一秋冷漠的回答着：“母后说希望姑姑可以回到她身边，母后很想她。”
“倘若寡人还是不放人呢？”
第一秋微微弯腰执手行礼：“父王说了，如果圣上这次还是不肯放人，那我西周凤宁军将踏破大昭国门，从此让大昭在史书上彻底抹去”
敬德帝沉默不语
“所以，请大昭圣上归还我西周大长公主第一晚。”第一秋继续行了一个礼并且大声说道，守在殿外的人都能听到他的请求。
“你父亲待你母亲好么？”
“父王很爱母后。”
“那就好去姚府领人吧。”说完敬德帝从腰间取了一块玉牌扔给第一秋。
“多谢圣上”第一秋行完礼就走出了太和殿。
所畏从侧殿走了出来，殿上的二人看着第一秋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圣上，这次真的要放第一晚回西周么？”
“阿瑶很想她”
姚府
纪源秋和纪辞坐在正厅里，随后姚太傅从内堂里走了出来。
“世子殿下来我姚府有何要事？”
纪辞看向姚太傅不紧不慢的说道：“本世子是来接人的，你们大昭圣上已经同意让我们将人接回西周，烦请姚太傅带我们去见一下。”
“手谕可有？”
纪源秋缓缓站了起来将圣上给他的玉牌递给了姚太傅。
随后姚修就领着他们去向了姚府别院。
姚行正在屋内给他的母亲梳着头，听到有人来了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可是叔父？”
“阿行，是我。”姚修肯定的说道。
第一晚微微抬起灰色的眼眸看向站在姚修后面的二人，当她看到纪源秋有着和自己一样灰瞳时眼眶瞬间湿润：“是小秋么？”
第一秋立马大步走向前单膝跪地牵起第一晚的手，红着眼眶说道：“姑姑是我我是小秋，父王让我来接您回家，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
纪辞也红着眼眶走了上去：“小姑姑，我和表哥一起来接您回家。”
“你是小辞？”第一晚伸手抚上纪辞的脸，眼泪像断线的珍珠大把大把的往外掉
“嗯，我是小辞”纪辞看着小姑姑略显沧桑的容貌，心疼不已。
小时候在他眼中小姑姑是西周最漂亮的女子，每次他去王宫找表哥玩都会拉着表哥一起去小姑姑的寝宫偷偷看她，可是没多久就传出她失踪的消息，再后来就是君上姑父告诉他们来大昭的使命，他才知道原来小姑姑一直都在大昭，还是被圈禁在大昭。
第一晚看着长大的兄弟二人心里不胜欢喜，随后拉住站在身侧的姚行说道：“阿行，这是你的两位表哥。”
姚行随后向二人行了行礼：“二位表哥。”
姚修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这才知道纪源秋的真实身份。
第一秋起身看着姚行笑着说道：“姑姑竟还有一个儿子，父王知道肯定会很开心的”
第一晚垂眸低落的说道：“王兄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第一秋蹲下看着第一晚询问道：“姑姑，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为何会被圈禁在大昭？父王又为何对您的事只字不提？”
第一晚慢慢述说起当年的事。
敬德二年初春，泉州和西周发生战乱，程公长子程束战败，所剩兵马不足三千，粮草也只够众将士撑上两日，西周派遣的正是宁安候纪唯而第一先锋便是西周王的妹妹第一晚，第一晚屡战屡胜，致使离山即将失守而。敬德帝萧怀封恒公李砚为主帅带领三万兵马支援离山，就在去往离山的路上，驻地休息片刻时李砚在一处温泉旁遇到了正在浴足的第一晚，她身着汝窑豆青色纱裙，腰间系着珍珠串起的腰带，及腰的长发随意用一根白色发带系起，手腕上只带了一对银镯上面垂落着三个银铃铛碰撞的声音及其悦耳，他看着眼前的人是那么的貌美，世间罕见，哪怕自己的妹妹李宣也不及她半点，一时看的入迷，不小心一脚踩空掉进了温泉里，浪花溅的第一晚一身，她看着那人湿漉漉的站在温泉中央对着自己发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衬的她灵动。
此时李砚才发现她拥有一双罕见的灰色眼眸。李砚站在温泉中央呆呆的说道：“你好漂亮~”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便弯腰行礼赔罪。
“有没有人说你很呆？”第一晚坐在温泉边戏弄着李砚
“姑娘莫要打趣在下，在下李砚，请问姑娘芳名，改日登门赔罪。”
“我叫阿晚。”
阳光打在水面映射在二人脸上，相视一笑，微风轻起将二人发丝融合。
他们约好第二天的同一时刻还在这里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