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疑点

    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在宿舍里休息。宿舍是标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东西倒是全的，也算干净，大部分人都会在此小憩一下。

    陶云勇有午休的习惯，比晚上入睡还要快。但今天却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同屋的伙伴早已打起了轻鼾。

    上午的电话打通了，但是一直没人接，过了大概十分钟，樊西开回了个短信，说是正在开会，晚点再找他。这让他很是诧异。开会，开什么会？他是了解樊西开的，知道对方还在采油队上班，要说正在干活还能理解，怎么会开会呢？他也在采油队待过，知道那里作为石油开发上游行业中的基层一线，除了队长、指导员和技术员有时候开开会，其他人哪有什么会议可以参加。他在这一点上纠结了很久，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已经从油田出来五六年了，也许发生了变化吧。

    一直到现在没有等到对方的电话，想来可能真的是忙吧。胡乱想着想着，脑袋开始有些迷糊。眼看就要进入梦乡，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却嗡嗡的振动起来。

    是樊西开。

    陶云勇顿时睡意全无，赶忙拿了手机走到洗手间，关上门。

    “云勇，呵呵，”一个沉实温厚的声音，透着些许兴奋，“不好意思啊，上午非常忙，没接你电话。这不，刚忙完。”

    陶云勇也很兴奋：“没事没事，我又没啥大事，就是好久没联系了，闲着没事，找你聊聊。”

    此时，陶云勇其实是有一丝异样感觉的，因为对方的情绪，他始料未及，或者说，这和对方以前的表现不太一样。虽然有些冒昧，陶云勇还是问对方在开什么会，毕竟他不能问有没有遇到车祸吧，而且，他对开会这个事情还有些在意。

    “小会，”对方轻松地说道，“你知道的，我不是开了个小公司嘛……”

    陶云勇惊讶起来：“你开公司了？我不知道啊。啥时候的事情，啥公司啊？”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啊，我没跟你说吗？哈哈，可能我忘了吧。没事，现在就告诉你。”

    几句简单的交代，让陶云勇知道了开公司的始末。说起来也不过才三四个月，樊西开的一个要好的大学同学在某一个采油厂当了厂长，私下里给了他点活，当然，更多的细节暂时不方便透露。樊西开认真地说，两人是兄弟他才说的实话，千万不要说出去。陶云勇听了自然是满口保证。

    说完，陶云勇心里咯噔一声：认识二十年多了，樊西开从来没有说过兄弟这两个字。

    “那你还在采油队上班吗？”

    “上着啊……”，话音未落，耳朵里传来一阵固定电话的铃声，然后是樊西开抱歉地说道：“云勇，我这来电话了，先不跟你聊了。这样，你啥时候有时间来找我，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聊。一会我微信给你位置。”

    不一会，果然发过来，打开一看，在北城的金鼎大厦，算是黄金地段了，而且金鼎大厦他也听说过，租金不便宜。总不会是买的吧？

    陶云勇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樊西开似乎和自己记忆中的变化很大，尤其是说话的语气和其中表现的情绪，可以说是天翻地覆，完全是两个人的样子。但是听声音又没问题。再说了，樊西开和自己都是普通人，还能有人假冒不成？

    中午没有睡觉，下午上课自然是迷迷糊糊地，一直在打瞌睡，直到开始了正压呼吸器的实操。每个人都要上去练习，老师挨个点名，谁也跑不了，因为这是考试的项目之一。

    这东西其实也不难，而且陶云勇已经学过至少三次了，但架不住只在培训中背上一两次，其后几年见都不曾见到，所以真到眼前还是手忙脚乱。

    想起来，第一次入厂安全培训学习背这东西的时候，好像就是和樊西开一起。十五年前，自己刚毕业分配到厂里，也参加了一次大的培训。几十名新员工，大部分都是刚毕业的各类石油院校的学生，还有一小部分是社会招聘的所谓的劳务派遣工，其实都是油田一线工人的孩子，非石油专业或非大中专毕业生，以此名目安排就业罢了。不然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干什么呢？十三年前可不是现在，没有直播、自媒体、外卖和快递这样的行业，不招工只能去小的私企公司干活，极不稳定。樊西开就是在几个小的公司辗转干了两年多，基本没挣啥钱，也没什么前途，有此机会到国企上班，自然没什么好犹豫的，哪怕是所谓的工人身份。

    在油田，或者说在国企，干部和工人是两种不同的身份，后期的职业发展差别很大。对很多人来说，身份很重要，但对当时只有二十出头的这些年轻人，却没那么重要。同在一个班里，大家相处很融洽。陶云勇和樊西开自初中毕业以后，头一次又做起了同桌……

    等等，陶云勇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西开没有上大学！高中时第一次高考，樊西开发挥失常，没考好，勉强可以上专科，所以选择了复读；然而第二年高考前一个月，他生了场大病，休息了很长时间，连考场都没有去，后来便直接出门打工了。陶云勇问过他，但樊西开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大概有难言之隐吧。

    所以，他并没有大学同学，那么开公司什么的，都是在骗自己吗？

    陶云勇不知所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