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汗珠
裴炻怀里抱着篮球还在怔愣时，吴启涛一把抢走他的球，用肩膀撞了下他：“裴炻你姐姐来了，你不过去吗？我真羡慕你，我也想有一个姐姐……”
裴炻自动过滤吴启涛的话，他在身旁一群少年的起哄声中不适地低头笑一声。
江寻悦的视线一直明目张胆着，未曾离开过他。
少年穿了件蓝白色的球衣球裤，球衣的袖口宽敞肥大，露出里面内搭的白色系的运动速干衣。短袖、贴身的设计很好地衬托出他上身的轮廓，少年完美的胸肌和肱肌一览无余。
江寻悦克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上扬，撑着下巴朝他勾了勾手指。
裴炻果然耳朵红红的，朝她一步步走来。
他的额间绑了根蓝色的吸汗带，凌厉的短发沾满水珠。穿球衣的裴炻看起来更加高大，是肩宽腰窄的身材，紧身的训练裤勾勒着笔直修长的腿。因为刚刚运动完，他的脸也有些红润，却意外的很阳光。
走过来时，连风都是热的，潮湿的，有生命力的，夹杂着青春的味道和淡淡的皂荚香。
像白衣骑士走向他的公主那样挺拔、虔诚和坚定。
他行至江寻悦身边，于桌面投射下宽阔的影子，江寻悦感觉周遭范围全部被他的气息笼罩——新鲜、健康、充满朝气的汗水味。
“悦悦姐。”少年的声音微微含糊，却依旧好听。
“嗯，我来了。”江寻悦故作淡定地点头，用余光打量他的长腿。
而后就见那双腿蹲了下来，裴炻屈膝半跪在她身侧。
江寻悦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要拿东西，便把凳子往旁边拖了拖。
凳子挺沉的，带靠背的那种，拖动时发出一声响动，引得一些家长和学生侧目。
蹲在身侧的少年果然感到些无措，耳朵红扑扑的。
“拿东西吗？”江寻悦轻笑一声。
“拿衣服。”裴炻说，在课桌抽屉里翻找。
离得近，江寻悦才看见他不仅头发和脸上是汗，颈脖上也是。细密的汗珠密布，扩张的肌肤泛着红润的光泽，他颈间的筋脉清晰可见。
少年的呼吸就在身侧，勾得她心有些痒。
教室的最后一排，又有课桌的遮挡，她向来随心所欲，此刻也大胆了几分。
女人染着枫叶红的指甲抚上他的肩颈，擦着他的脖颈而过。
裴炻却敏锐地偏开，直直地对上她的眼。漆黑明亮的瞳眸里多了些惊讶和隐忍，却还是格外漂亮，叫人过目不忘。
“别碰。”少年压低着音量，突如其来带着些命令的语调让江寻悦微微错愕，却又让她心里生出新鲜感。
女人悬停指尖，凝视他锋利凌冽的下颌线。
视野里，少年红润的唇瓣微启，补上不愿意让她触碰的原因：“都是汗，脏……”
“因为出汗而不让她触碰”和“因为不喜欢而不让她触碰”是两码事，江寻悦捕捉到他话语间的重点，心情愉悦了不少。
她的指腹固执地扫过他的颈，触碰到冰凉的汗液：“没关系，我不嫌弃。”
又来了，她总是这样……
说这些让人脸红的话，做这些让人心跳的事，却偏偏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
裴炻飞快地抽出衣服，抱在怀里，匆匆说一句“我去换衣服”，从教室的后门出去，颇有落荒而逃的味道。
江寻悦凝望他的背影笑，指腹还在摩挲着他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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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炻再次回来是五分钟后，他换上了卫衣卫裤。座位被江寻悦霸占着，裴炻把湿漉的球衣叠放好塞到教室后排的储物柜里。
他应该是洗过脸，脸上和脖子上的汗珠都清理过了，额头上的发丝湿了大面积。
“外套穿上。”江寻悦瞥见他的打扮，不悦地皱眉。
裴炻没说话，却乖乖地取出校服，穿好，拉链拉好。
江寻悦舒展眉头，视线落在他的鞋上：“干嘛又不穿？”
本来还想跟他情侣鞋的。
裴炻靠近，视线在周围转一圈，想了个说辞：“体育课要打球。”
“那双不也是球鞋吗？”
“不一样。”裴炻反驳。
江寻悦想起之前江寻澈似乎跟她说过，aj系列的球鞋适合压马路，实战的话还是差了些，就不再和裴炻计较，可却还是有些生气。
她轻哼一声，转过身，继续看门口的家长和学生进进出出。
裴炻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突然心口慌了几分。少年挣扎一番，上前，立于她的身侧。
江寻悦装作不在意，他略带讨好的声音落在头顶：“悦悦姐要不要喝茶？”
她没说话，身边的少年动了，行至讲台给她泡茶，不一会，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茶水过来，递到她面前。
江寻悦眉梢轻抬，抿了口：“有点凉。”
少年二话不说，端着茶杯又去添了些热水回来。
“又烫了。”江寻悦皱眉，放下纸杯。
裴炻没有任何怨言地端走茶杯，又重新给江寻悦泡了杯，引得其他家长纷纷夸赞：“看看，别人家的孩子。”
第三杯茶水端到面前，江寻悦又改变了主意：“想吃水果。”
裴炻就去讲台给她拿了橘子和香蕉，回来看见她美眸潮湿地巴巴望着他：“裴炻，剥皮好麻烦……”
裴炻抿唇，偏开视线，心却如火燎原起来。香蕉放桌上，他开始剥橘子。
同桌吴启涛的家长来的是他爸，一个中年男子，财大气粗，脖子上挂着金项链，往江寻悦隔壁的椅子上一坐，第一眼看向的也是江寻悦。
看上去长得挺凶悍的，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江寻悦本来就是做生意的，又是道上混的，这种人见得多根本不怕，但是她还是假装不适地朝裴炻那边挪了挪。
裴炻扫了眼吴启涛的座位，闷声不吭地绕了过去，站到江寻悦和吴爸之间，把剥完的橘子给江寻悦。
江寻悦笑了，接过橘子，一片一片地往嘴里塞。
吃了一半，门口传来罗斌的声音：“睿哥，你快点，我真服了。”
罗斌和一个穿冲锋衣的男人一起进入教室。
“你干嘛不让你爸来让我来？”冲锋衣话没说完，视线第一眼被正后方的江寻悦吸引，嘴边的话一口顿住。
江寻悦眼眸惊讶地望过去，到口的橘子咬了一半。
气氛很微妙，虽然其他家长也会被江寻悦这个姐姐辈的出现所吸引，但是这个冲锋衣错愕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
裴炻顺着江寻悦的目光望向教室门口，看到那个眉眼和罗斌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大学生的打扮，穿得很潮流，长得也很帅气，却目光炽热地望着江寻悦。
同为男人，裴炻再清楚不过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罗睿尴尬地笑两声，罗斌的目光在裴炻和江寻悦身上徘徊，而后引着自家亲哥就坐。
江寻悦收回视线，淡定地继续吃橘子。
裴炻的目光却紧紧地锁在罗斌那头。罗斌的位子在窗台，那个男人就坐后，故意借着和罗斌说话的机会，视线有意无意地往江寻悦这边扫，自然而然地就跟裴炻的目光撞上。
四目相望时，男人皱了下眉，很快转头过去。
家长们都来齐了，叶老师召开家长会，把同学们都轰出去。
罗斌给室友们介绍了冲锋衣：“那我哥，罗睿。”
室友们显然对室友哥哥的兴趣远远小于对室友姐姐的，吴启涛格外兴奋地问裴炻：“裴炻你姐姐叫什么？是你亲姐吗？”
“不是……”裴炻莫名厌烦这些少年们的目光，胸腔里生出些烦躁，但还是耐着心说，“是我邻居家的姐姐。”
裴炻不想告诉他们，江寻悦的名字，可挡不住少年们的追问。
“江寻悦。”裴炻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她的全名，而她的名字是那么的滚烫。
“啊那不是……”罗斌忽然想到了什么，引来室友们好奇的目光，裴炻有了不好的预感。
罗斌捂着脸好像非常无语的样子，吊足了胃口，少年们很捧场地追问。
罗斌在室友们的“快说啊”、“什么什么”下，颇为无奈地说：“是我哥的前女友……”
像一颗雷劈到裴炻的头顶上，他彻底明白罗睿那炽热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少年们对谈恋爱这种话题很敏感，对什么前女友现女友的话题都很感兴趣，一个劲地追问细节。
“就我哥之前和她谈的时候老拿我当挡箭牌啊。”罗斌说，“我爸妈对谈恋爱比较严，我哥就借着跟我一起出去玩的名义跟她约会，我就正好撞见几次面啊……”
裴炻脸色有些不太好，靠着栏杆发呆，少年们还在追问，一个个热情高涨的，都没注意到角落里的裴炻。
叶老师还在讲，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背靠栏杆的裴炻望着窗户里江寻悦的侧脸出神，窗台边上的罗睿也时不时地偏头看向江寻悦。
许是两道视线都过于灼热，江寻悦偏头望过去，罗睿在看她，窗外的裴炻也在看她。
江寻悦本来想着给裴炻招个手之类的，最后还是算了，沉着脸继续听叶老师交代“论高三学生家长如何给孩子安慰和陪伴，与孩子共同迎接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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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家长们解放，接下来的流程是要同孩子一起去体育馆里开誓师大会。
家长们陆陆续续出来，前后门堵得水泄不通的。
江寻悦最烦听老师讲课，不论是讲什么，她赶着第一批从后门出来，一出来就喊裴炻。
裴炻拉回思绪，扯了扯校服，却在她身后看到紧紧挨着她的罗睿，胸口涌上来一种怪异的情绪促使他眉头紧蹙。
罗睿从后面喊住她：“悦姐，好久不见了，我们聊聊吗？”
江寻悦驻足，没给他回应，让出后门，退到裴炻身边。
女人的冷漠让罗睿有些不好意思，却远远比不过内心对她的渴求，罗睿长腿迈开靠近她，盛情邀请：“要一起去体育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