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变化

    “你感受得到吗？”

    布雷迪靠近我，贴着我的脸，“身上被鳞片覆盖，这辈子都得背着！”

    “呼，呼。”我大口喘气，眼神无意识乱飘。

    “你知道的，你能明白。”布雷迪笃定地说：“我感受得到。”

    时钟敲过十一下，风越过窗户抚摸我的脸，这才清醒过来。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包围了我，不是来自外界的那种害怕，而是对于自己的恐惧。

    很多事情，我一直在自我欺骗，那一瞬间都涌上心头，我必须打起精神对抗，否则一定会崩溃。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能猜到一点，但不敢确定。

    汗水湿透了衣服，我打开窗子让凉风吹进来，又多了几分冷意。

    布雷迪递过来一杯热茶，我犹豫着接下。

    没办法，身上又冷又热，再喝一杯热茶，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

    “你害怕了吗？”布雷迪坐下，“霍尔先生。”

    彭！我把杯子重重砸在桌面上，紧张兮兮地盯着他，嘴唇都在不自觉颤抖，当时真的怂爆了。

    “哈哈哈。”布雷迪闻闻飘起来的热气，“别害怕，我要是想动手，你还能活到现在。”

    他继续讲述起以前的事情，我也松了口气，却不敢完全信任他。

    毕竟在布雷迪眼里，那件事的幕后主使一定是老霍尔，我的曾祖父。

    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只能自己小心。

    布雷迪被那股邪恶力量入侵，整个身体都在发生巨大变化。

    首先是头发，大把大把掉头发，在头皮上有细密的触手慢慢生长出来。

    其次是皮肤，伴随着无法忍耐的瘙痒，身体上生长出密密麻麻的鳞片，一开始是青色，慢慢变化成深黑色。

    身后飘荡着一条尾巴，却没有尾部的扇形，呈现平常所见的圆柱体。

    他没有镜子，后来才看见自己的面相，嘴角咧到耳朵根，牙齿变成了三角形，眼睛变大并向外突出。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人！

    “啊啊啊嗷嗷嗷！”其他光柱里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但是惨叫声也不绝于耳。

    因为有的人变形失败，只有半边身体留下来，或者全部化为脓水。

    最惨的还不是他们，而是光幕外面的人，这群想要不劳而获的人仍然趴在地上。

    布雷迪清楚地看到他们身体萎缩，大概只有一米左右的样子，变形更加彻底！

    鳞片覆盖残缺不全，仿佛是半成品一样，甚至有些地方从一开始就腐烂了。

    嘴角几乎要咧到后脑勺，牙齿向外翻，嘴里咕嘟咕嘟往外冒着黑色粘稠液体。

    眼睛变大突出，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二，鼻子已经没有地方安置，被生生挤下来。

    他们身边冒着血水，似乎是身体萎缩之后留下的纪念品，嘴里念念有词并且不停往外冒黑水。

    臭味顺着光幕爬进来，布雷迪也要捂住鼻子，幸好，他还有鼻子，也不算一件特别糟糕的事情。

    而在这时半空中光芒消失，凯伦落下来了。

    “我以为他会风光无限。”布雷迪嘲笑，“谁知道他也变成了一副恐怖模样。”

    我被他的嘲笑打断了思绪，从刚才开始一直沉浸在他的描述中，因为某种记忆马上就要恢复！

    可是被打断之后，记忆之门仿佛重新被封印，我不得不沉下心继续听他讲述。

    凯伦从半空中下来，不是掉下来，反而像被某种力量托着，但他的模样也着实谈不上风光。

    他好像突然老了几百岁！身上的肉皮松松垮垮，尤其是脸上的皮肤下垂了不止半个手掌的长度。

    脸上看不见五官，都被皮肤遮住了，布雷迪觉得拿起来还能扯得更长，真是个制作人皮纸张的好材料。

    对于他，布雷迪从来没有什么好话。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成了他们的领导，自称为老祭司，而布雷迪他们几个活下来的人则成为大祭司。

    当时布雷迪也不知道大祭司有什么用处，只觉得权利也还不小，实际上真正的作用直教人喊爹骂娘。

    最倒霉的莫过于外面的家伙，那群身体萎缩的小矮子，竟然成了无性别者。

    他们正在疯狂交配，布雷迪觉得难以接受，因为他们本来都是一群大男人。

    现在不仅变成了怪物，还要失去性别，他开始为自己担忧。

    幸好，他还有自己的意识，不必去和那些低等怪物们进行交配，因为他需要跟更高等级的生物交配。

    这一点他自然不知道，也不知道等待他的命运到底是什么。

    只能等着，没有希望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