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怪物布雷迪

    然而，撕心裂肺并没有来。

    在机器转动那一刻，我的意识开始回笼，面前只有一张镜子纸。

    柔软镜面上，密密麻麻刻着某种文字，我忽的用纸把它盖起来。

    来自身体和精神的疲惫，让我选择睡一觉，即便有可能做噩梦。

    因为我感觉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从宇宙穿行到海底，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

    倒头就睡了，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是身体有点痒。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我痒得厉害，不得不起床。

    除去这一点，睡得还算不错，但是上班要迟到了！

    我打开窗子，拿起床单来到阳台，用力一抖！

    满天都是白色碎屑，有点像人工降雪，或者是头皮屑。

    对这点我始终在发愁，皮肤病太严重了，隔一阵子起床都会留下许多白色碎片，搞得跟蜕皮一样。

    不过好处也有，我的皮肤似乎因此变得坚硬，无意中被刀子划中，很多时候也不会留下伤口。

    一开始很害怕，但是听到老莫德说过，这种现象会出现在和怪物接触后的一段时间里。

    从特里尼斯岛回来也不过几个月，恐怕一时半会没办法好，只能保持乐观。

    “身上没有出现鳞片。”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门口放着一面镜子，平时我都不会去看，偏偏今天心血来潮。

    “啊！”镜子里的人吓了我一跳！

    一瞬间，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看见了在海底病房里遇见的人。

    “该死！”一定是记忆错乱了，我重新看去，果然还是我自己的脸。

    但是我不敢去仔细看，因为我发觉自己和在海底病房遇见的那个半怪物化的人有点相像。

    “大概是因为都受到了怪物黏液的影响吧！”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上班，虽然迟到了，但必须去上班。

    不是为了钱，只是让自己有事情可以做，不要成天胡思乱想。

    某些猜测根本没办法接受，只能不去想。

    我已经知道丢失了一部分重要记忆，根据时间推算有大约半年的时间没有记忆。

    从特里尼斯岛离开再到这里工作，中间一定经历过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除了期盼自己想起来，没有任何好办法。

    问题也在这里，好多次要想起来，都被一股力量阻止了。

    记忆丢失，大概率也是因为这股力量，无从查起。

    酒馆照常营业，老板也没有过多责怪，一切照常。

    不过今天来了一位特别的人，木匠布雷迪。

    他能算特别吗？能。

    前几日无缘无故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很值得怀疑。

    这个人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找到那样多的资料和封印镜子纸，恐怕也有不一般的经历。

    我没有贸然去打招呼询问，假装不知道他失踪过。

    要闭店了，布雷迪还在，我负责在最后关门。

    我知道，他大概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收拾完东西坐过来了。

    “您好啊。”我试图表现得热情一些，“好久不见。”

    但是当我目光下移，注意到他的脸时，名为惊恐的情绪开始蔓延。

    难以置信！

    不可描述！我看见布雷迪抬起头，细密的鳞片从他裸露的脖颈处爬上来，覆盖住整张脸！

    他的身材变得魁梧，头发仍是原来的样子，眼睛有突出的迹象，嘴巴也变得更大了！

    怪物！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倚着柜台，任凭手里的玻璃杯滑落。

    地上都是碎片，但是没办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只能在皮肤上留下道道白痕。

    “果然是融合更好的变异者。”布雷迪低声言语，低下头的瞬间恢复原样。

    他还是个瘦削小老头，看起来特别倔，似乎也很好欺负。

    我伸开五根手指头，没有规律地在脸上、脖子上乱摸，有些喘不过气来。

    使劲儿揉着眼睛，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挣扎着爬起来。

    摇摇脑袋，似乎想把刚才的记忆甩掉，“玛德。”

    “不要自欺欺人了。”布雷迪突然说话，“你。”

    他顿了顿，“你的身体已经部分怪物化了。”

    布雷迪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知道，我知道。”我抱着脑袋，“老莫德说过，这种情况属于微怪物化，会持续一段时间。”

    “老莫德？”布雷迪若有所思，摇摇头笑了。

    “大概是这么回事吧。”他没再多说，我也没再多问。

    事情似乎这样揭过去了。

    “你不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布雷迪指着自己的脸，“害怕吗？”

    “不害怕。”我否认，“只要你还有人类的意识，我就不害怕。”

    “傻孩子！”他似乎很生气，“越是有人类意识，才更应该害怕！”

    “怪物反倒没那么可怕了，可怕的是拥有怪物能力的人啊。”

    我向他询问当年发生的事，布雷迪则给我讲了一个离奇的故事。

    原来他并非来自这里，而是生在某个小岛上，那里属于一个特殊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