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莫德的故事

    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很近。

    近得像是刚刚撞碎了一整块玻璃。

    光明迟迟未来，眼前仍是黑暗，我却笑了。

    楼梯！楼梯出现了！

    某种空间似乎被撞碎，重新回到地下室。莫德慌张地爬起来，手扶着墙壁大笑。

    恐惧褪去，他终于可以摆脱那种困境，笑得异常癫狂。

    我赶紧拉着他离开，这里不宜久留。

    空间破碎一瞬间，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袍手拿书籍的人影，绝不是善茬。

    从他身上能够感觉到来自远古的气息，只是威慑力不如之前所见的怪物。

    比如阁楼之上，那尊黑色雕像，仅仅看到一点就能让人心惊胆战。

    这恐怕不是专司武力的人物。

    根据我的猜测，这种怪物被人从异世界或是宇宙深处召唤而来，借助某些东西拥有形体分身。

    它们意图何在，不能够了解。

    不过这些古老的怪物必定有等级之分，就像海底，海底？

    我扶着墙壁停下来，又被身后的莫德推着向上走。

    思路被打断，一路上都在回想，海底，到底在海底看见过什么？

    什么时候去过海底？

    仅仅灵光一闪，很难抓住，我不得不放弃追寻。

    越想头越痛。

    莫德从开始被我拉着走，到推着我快走，再到超过我跑出去，不过几分钟时间。

    一开始下楼梯，觉得时间那么长，回来却那么快。

    他瘫坐在沙发上，眼睛向外突出，汗水湿透了后背和前胸。

    “现在可以说说，特里尼斯岛上的经历了。”待到他呼吸均匀，我没有使用问句。

    这是个很久之前的故事，他叹口气，娓娓道来。

    不记得多少年前（长期精神问题导致某些记忆模糊），莫德和木匠听说特里尼斯岛上有著名的木工艺人。

    木匠沉醉于制作家具，莫德称他为布雷迪，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木匠先生的名字。

    莫德对木工感兴趣，天赋极高，只是年轻时候兴趣太广泛。

    那个时候他来到特里尼斯岛，对当地的风土人情有了很大兴趣。

    特里尼斯有一座古堡，围绕着古堡是整个大村子，真是个奇怪的布置。

    村里人简单古朴，尤其传统，流传下来许多传说故事。

    莫德热爱这些东西，上岛之后，布雷迪前去古堡拜访木工老霍尔，他则在村里闲逛。

    听到这里，我捧起桌上的杯子，高温灼烧着掌心，可四指握得更紧。

    这件事果然和自己家族有关系，我打算追问老霍尔的名字，他却想不起来。

    幸好记不得，我心存侥幸，不敢面对。

    莫德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他陷在回忆里，眼睛看着远方。

    特里尼斯岛不大，但很容易迷路，到处都是民居。

    他尤要着重说的一点，这里的女人们格外好看，据说生育率极高。

    拥有几乎完美的身材，甚至可以说美到妖孽。

    重点在于眼睛很大，且向外突出。

    他说着说着似乎真的看到女子就在眼前，而我却陷入魔怔。

    一副画面闪现在眼前，似乎是一张人皮，有着极为突出的眼珠。

    人皮站起来，里面似乎有女子在扭动，我整张脸开始扭曲。

    可几秒钟之后，再也回忆不起来，仿佛被人凭空删除。

    到底是什么？我无从查询，只能听着莫德继续讲述。

    莫德轻轻抚摸着空气，他眼神迷离，却又突然瞳孔紧缩。

    据他所说，特里尼斯岛家家户户都供奉着守护神，称之为海神。

    海神？周围都是海，倒也不是不合理。

    但诡异之处就在海神雕像上，莫德第一次见到那东西就被吓坏了。

    那天，他正抱着新认识的女孩子进屋，手已经伸到衣服里面去了。

    可骤然看见一尊雕像，其中透露出来的邪恶让他瞬间软掉！

    他用了大篇幅的话来描述雕像，那是个人形的怪物。

    无论从那个角度去看，都会认为这是个人，这种感觉很奇怪。

    可触手、鳞片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人身上？

    诡异的和谐感，让莫德异常害怕。

    他本身是个敏感的家伙，经常半夜梦见前女友找他麻烦，睡眠少精神不足。

    若不是身有长物，恐怕也不能在女人中混得风生水起。

    可现在他的敏感起了作用，雕像带给他极大的危险感，压迫着他。

    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古老生物在前，他向我保证，绝对不会看错。

    那种邪恶感，到死也不会忘记。

    这一点我相信，因为阁楼雕像带来的感觉，我也至今未忘。

    我问他有没有类似雕像，他连连摇头，眼神中透露出莫大惊恐。

    那件东西，他绝不会再雕刻。

    来自记忆中的恐怖，影响着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