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老海姆
夜色下,没有篝火。
老人呢喃一般说着旧事,我却听得认真。
在海滩篝火旁,从未产生过如此大兴趣,老人的声音带着异乎寻常的魔力。
伴着海风,老人倚在树上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七十年前,我生在岛上,一晃都变了样。
那个时候南边还是一片荒原,没人会来这里。
北岸则是个适宜生存的好地方,生活着很多人,我家就在那边。
但是有一天,他们迷上了某种东西,说是什么教派。
起初不以为意,直到大家都像疯了一般去膜拜,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们不去捕鱼,不去捡拾果子,什么也不干。
那时我家在靠北的边缘,没有受到波及,正式这样,他们的疯狂才让我感到恐惧。
我去劝说他们停止,老老实实捕鱼过日子,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不下海,鱼却自己上岸来。
那诡异的一幕,我现在还记得起来。
他们打上来的鱼很奇怪,生着一口锋利牙齿,脊背上有坚硬的刺。
这还不是最怪异的事情,之后一段时间他们掏空了一座山,建设所谓的神庙。
那个时候,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不是鱼腥和海里的臭味,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老人说着疯狂起来,双手捂着口鼻无意识乱动,身体似乎在抽搐。
我赶紧上前,抓住老人的胳膊使劲拽,直到胳膊、腿能够伸直才放手。
那种鱼我想一定是海底成群的怪鱼,刺鼻味道极有可能是古堡怪物产生的黏液。
看来北境与古堡脱不了干系,这一趟非去不可。
老海姆坐起来,用手给胸膛顺气,他继续开始用虚弱的声音开始讲述:
我年轻的时候有闯劲儿,不信邪,喜欢各种新事物。
天上掉下来的飞机,海里捞上来的新奇玩意,总要研究个透彻。
可是唯独这神秘宗教,我不敢去研究,仿佛沾上就得死。
这话可不是乱说。
你没看到,他们变得不像人了。
一双眼睛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牙齿突出,嘴巴要咧到耳朵根!
夜里见到,尿都要被吓出来!
山里面挖空了,他们说那是教堂,我呸!
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名词,拿来就用。我在飞机残骸里找到过一本书,也是见过教堂模样的人。
他们那怎么能算是教堂,到处都是肮脏和邪恶。
我跟你说,五十年前我去过他们教堂一次,你猜怎么着!
这群畜生,他们把我亲妹妹绑在木头上,看着她一点点死亡。
作为哥哥,我很不称职,潜进去的时候只见到最诡异的一幕。
我吓得屁滚尿流,被他们发现了。只能逃跑,连妹妹的尸骨都没拿回来。
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正在降临,我绝不敢多耽搁。
他们称那东西为神明,但是神明还未降生,却先感受到一股恶臭。
那种混合着血液的恶臭,让我想吐。
老海姆疯了一般,眼睛里充斥着血红!
我企图稳住他,因为最关键的地方还没说。
可是拉扯中我的兜帽落在肩膀上,他忽然停下来凝视着我的脸。
我看见老海姆的脸还是扭曲,苍老的肌肉弯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他在哭还是在笑,无法预料。
这种表情不是第一次见,水肺也曾经做出过类似的表情,但没有还老人夸张。
老海姆张牙舞爪,似乎在表达什么东西,但下一刻,他倒下去了。
任凭我用心肺复苏还是人工呼吸,无济于事。
老人皮肤松弛但身体僵硬,做心肺复苏时听见肚子里有水声。
那感觉不像是在按压一个人,倒像在摇动一个容器。
稀里哗啦,稀里哗啦。
我强咽了口唾沫,把手伸到他鼻子下面,又缓缓垂下去。
死了,还是死了。
关于北边的事情,更加扑朔迷离,老海姆说得实在太少,又有太多情绪表达。
孰真孰假,很难判断。
看来必须再去一次。
不过那些神秘教会成员,必须要好好提防。
至于祭祀的是什么东西,神明还是魔鬼,还要参加过后才能知道。
我已经决定,要参加这次仪式。
时间就在明天晚上,机会不等人,在这之前我必须准备点东西。
首先,帽子要进行处理,不能再随随便便掉下来!
每次都会误事,万一在北地被阴人识破,恐怕自己就是送上门的祭品!
其次,做好心理建设,无论见到什么千万别失态,尽量把自己当成怪物看待。
要融入他们,才更好行事。
然后,提前准备个小罐子揣在怀里,盛满绿色黏液,以防万一。
最后,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