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你是谁?
一张脸,硕大,眼睛血红,嘴巴里面漆黑一片。
我捂着嘴向后退,眼睛几乎要鼓出来。
近距离观察,没有丝毫防备心,简直要将我吓死。
那是一件什么东西啊!
只是一个玩偶!
待我呼吸均匀,再去看时,发现里面躺着一个大布娃娃。
有点像冬天的雪人,脑袋圆滚滚很大,眼睛做成红色,嘴巴不知被谁涂成了黑色。
真是晦气!
幸好刚才没有叫喊,否则惊动了二楼的东西,现在可能就尸骨无存了。
但这间屋子很奇怪,全都是孩子玩耍用到的布偶和毛绒玩偶。
精神病院还要用到这种东西治疗?
再说这些玩偶吓人得紧,每只玩偶都有不同程度的涂鸦。
涂鸦很有意思,仅仅画了一个部位,比如有的是嘴巴或是鼻子,亦或是肚子上的怪异图案。
这种画单看没啥,可是在玩偶身上就显得异常可怖。
没有防备心看过去,一定会被吓一跳。
长时间放在身边,总有种诡异的感觉,好像玩偶是活物,在盯着自己。
到底是那个怪胎做出这样的涂鸦,我在心里臭骂。
把玩偶全部塞回去,慢慢关上小门。
临关门时,阴影落在雪人玩偶的脸上,一半阴影一半光,我看见它好像在笑。
我眨眨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并没有异常。
这东西诡异得紧,还是快点关门为好。
最后一道光线在门内消失,借着那点缝隙我似乎看见雪人玩偶在眨眼睛,浑身一哆嗦。
赶紧把门关上,又从隔壁取来椅子挡在门口,似乎这样就能杜绝怪物出来。
总算心里安稳些。
彭!平地一声巨响,房子甚至外面的海水都在震动。
我赶紧趴在地上,难道是上面的怪物们打起来了,可千万不要殃及池鱼。
邪恶的气息开始蔓延,从头顶压下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仿佛有庞然大物穿梭时空而来,它拥有大如湖泊的脚掌,缓缓踩在我的身上。
压迫,来自血脉的压迫,我不得不臣服。
脸压在地上,几乎抬不起来。
到底是什么怪物?
眼睛死命向上看,楼顶变成漆黑一片,有漩涡在转动,有惊云流转!
我感觉有不详的恶魔要降世,来自远古的恶魔要重新来到人间。
多么可怕,心惊肉跳,难以平复。
但压力在某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回事?
我已经要准备迎接世界新的主人降临,为什么半途而废?
不不不,我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到,那是从心底的服从,服从恶魔。
多么诡异的作用,竟然能让我从心里臣服,不敢想象。
咯吱,咯吱,咯吱,有响动在二楼传来,一群人,是一群人在散开。
有人在搬运东西,有人在整理文件,甚至有人在上厕所。
我听得一清二楚,好像自己能看见一样,有一个人向这边走来。
它脚步很轻,只有细微的咯吱声,但我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走还是留?我在犹豫。
来到海底是为了什么?为了真相。
真相就在眼前,但我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说,也不能保证能不能听懂对方的话。
纠结,异常纠结,我带在原地没动。
咯吱声近了,越来越近,有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落进嘴里。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嘴巴有多大,眼泪几乎不能通过这道鸿沟。
严格来说,我现在的模样跟个怪物差不多。
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害怕,不要还害怕。
可是身体在抖,眼睛一眨不眨,哪怕干涩生疼,忍着!
楼梯有两层,上面的家伙已经开始下来,只露出侧边身子。
纤细的身体穿着黑色袍服,头上戴着兜帽,看不到正脸。
我憋着气,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直到对方转过身,来到第二层楼梯,也就是正对着我的楼梯。
我们打了第一个照面。
黑衣人身材矮小,黑色兜帽罩住大部分脸,看样子是个女人。
她停在楼梯中间的休息台上,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
默默捏紧手里的剪刀,时刻准备着动手,想说话却紧张得不能发声。
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简直抖得不像话,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对面绝不是个怪物,但也绝不是正常人。
正常人怎么会在这里生活?
见鬼,我还是说不出话来,脸憋的通红。
那人也不下来,站在原地看着我,赤裸裸得盯着我。
可没有恶意,只是她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邪恶气息。
那种腐朽的邪恶气息,与阁楼雕像如出一辙,我猜测恐怕这才是真正的神明。
她似乎不着急,只是在观察我,真是赤裸裸的挑衅。
说不出话,我心头发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掷出剪刀。
嗖的一声飞出去,可惜歪了。
注意力不集中,手还发抖。
我看见一条尾巴从她背后升起来,但是剪刀实在歪的厉害,尾巴又收回去了。
蔑视!
“你到底是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陌生。
此时,剪刀落在木墙上,无意中带起的风竟把黑衣人的兜帽吹掉了。
衣服质量真不好,很轻嘛,我心中暗喜并洋洋得意。
可下一刻,我呆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眼睛里发热,大脑里发昏,半句话说不出。
面前站着一个女人,一个不同寻常的女人。
“妈妈。”
我喊了一句,眼眶湿润,然后听见一阵咯吱声。
背后一痛,意识开始模糊。
临闭眼前,我看见一条巨大粗壮的触手闪过,鳞片锋利无比,却没有伤到我。
嘴唇依旧保持着最后两个字的口型,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