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行走的羊头
墙壁上挂着个羊头,带皮毛的那种。
我见过,在别人家大宅子里见过,是一种高档装饰。
曾经梦寐以求想要一个,现在真真切切拥有,我的腿也软了。
因为羊头从墙上走下来了!
是的,您没听错,它走下来了。
没有腿,没有身子,没有胳膊,但我觉得它就是在走。
虽然空中只有羊头在飘着,它原先镶在墙上,用真正的羊做成,覆盖着真实皮毛。
能看到羊胡子和尖下巴,眼睛是它生前的眼睛,可眼珠子在动。
骨碌,骨碌,骨碌。
眼珠子翻过来滚过去,我双手倒伏在地上后退,几乎是蹭着地行走。
猎枪被扔在一边,该死的早已经没了子弹。
羊脸呈现三角形,额上生着两支巨大犄角,展现出更大的三角形。
它向我走过来,迈着轻快的步伐,是的,我可以感觉出它在迈步。
我继续后退,直到顶在墙上,无法动弹,依旧向后挪动,似乎想要嵌进墙里去。
羊头怪人靠近我,慢慢低下头,能闻见令人恶心的气味。
气味!对,气味!
我猛然惊醒,可以把自己身上涂满黏液进行伪装,但是黏液在右手边三米左右。
这段距离平时来说不长,现在却显得异常远。
羊头人俯下身子,我抬头咽了口唾沫。
啪的两声,羊脸上的眼珠子突然蹦出来。
“啊啊啊啊啊!”我长大了嘴巴,眼珠子蹦进嘴里去。
天知道我反应有多快,直接在原地吐出来,连带着胃里的饭。
这几天几乎没好好吃饭,还要吐出来,我觉得两眼发昏,身子没有力气。
恍惚间看到羊头眼眶里爬出来众多黑色触手,细密地像是黑色毛线,缓缓探出来。
试探着试探着,有点像蜗牛从壳里伸出来。
我听见空气在震动,耳朵里塞满了奇奇怪怪的声音,慢慢地慢慢地越来越清晰。
“入侵,侵者,入,死死死死。”几乎听不清楚,但有一个字确实清清楚楚,死。
“不不不,不行。”我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做不到。
“绝对不行。”似乎在绝境中总有新的力量,我在地上爬着,往右手边爬着。
差一点,差一点就能够到铁桶,用来盛放绿色黏液的铁桶。
但是,但是脚踝传来一股大力!
绳索一样的东西纠缠住我,向后拖拽,我想反抗却力气不足。
眼见着铁桶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期间想要试试拼力一博,但力气早用光了。
“见鬼。”我像个死狗一样被拖着。
等回头时羊头人已经不见了,羊头老老实实挂在墙上,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大概是鬼迷了心窍,我站起来走到羊头面前,正伸手要摸,羊头消失了!
凭空消失,我看见墙上有两道影子,一道是我的,另一道是个羊头。
“啊!”第一次正面接触,我落了下风。
羊头眼睛里嘴里伸出来黑色触手,想钻进我嘴里、鼻孔、耳朵,甚至眼睛。
“不,不行!”我想起来埃文斯的话。
他说精神病院的同事们都被怪物俘虏,现在我知道是怎么俘虏的了。
它们想要占据人的身体,甚至大脑!
我能感觉到某些透明的触手包围住脑袋,严丝合缝,它们在渗入大脑。
但是我没有恐惧,似乎还有某种快感?
像是积了很久的病,终于药到病除,像是多年风湿,突然下雨不疼了。
不是触手在进入身体,倒像是某种东西在被抽离。
哦,太美妙了。
我想,神明大概就是这种感觉,请原谅我的见识浅薄。
“哇——哇——”白嘴鸦又来了,操着破嗓子叫喊。
好烦,刚才那种美妙的感觉被打乱,一切变得烦躁不安。
邪恶、诡异的气息充斥在周边,我几乎要被压迫地爆开。
像是无数蜈蚣在身上爬行,哦,天呐,它们不仅在爬行,还试图钻进身体里去。
这太可怕了。
想睁开眼睛,死活动不了眼皮,白嘴鸦还在叫,越叫越块!
叫得急躁,叫得疯狂!
直到叫声止了,身上的触手如潮水褪去,我才得以呼吸。
好熟悉,是那种难闻的味道,充斥在房间里。
地面上有一道绿色的“小溪”,铁桶翻到了,绿色黏液从里面流出来,流到我身边。
大概是这东西救了我一命,真是福大命大。
瞧一眼,墙上的羊头落在地上,眼框空洞洞的,看来那东西已经走了。
我感觉呼吸都在颤抖,身边站着一只白嘴鸦。
“是你救了我吗?”
一直以为白嘴鸦是它们的同伙,现在看来似乎有点出入。
重要的是,我在白嘴鸦腿上找到了另一张便条。
来自埃文斯的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