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只白嘴鸦
我如愿见到便条,但又好像没见到。
因为上面刻划着无规则无意义的线条,像是某种恶作剧,小朋友的恶作剧。
我想起邻居家的儿子,一个生着红鼻头的小个子,会拿着刀在树上乱刻乱画。
真是像极了!
难道说埃文斯其实是个小孩子?
哦不,上一张便条还在使用古英语,开始什么鬼玩笑!
我生气地点燃另一根蜡烛,将便条倾斜着靠在烛台边上,小心翼翼维持着不被火焰吞噬。
“好吧。”我摇头,“火焰没用。”
并没有出现变数,我压下心中暴躁,舔了一口水。
水源在这里不多,准确地说在我这边不多,大部分在精神病院那一部分。
而我不敢涉足!
火烤无用,我准备把上面的文字复刻下来,再试试水淹。
曾听说,海上有这样的藏宝图,需要特殊条件才会激发。
取出放大镜,我开始仔细研究划痕,发现好像带着某种规律。
划痕也不是刀子这种利器所致,像是羽毛笔失去墨水之后的笔迹。
我猜,埃文斯一定没了墨汁!
哦,可怜的埃文斯,一定是没有墨汁才耽搁了时间,最后只能出此下策。
顺着笔迹,我开始慢慢临摹,一笔一划。
与其说写,不如说画。笔迹有规律可循但并不清晰,呈现出极其杂乱的状态。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我的鼻子上方呈现红色,下巴到前胸呈现蓝色,桌子上一片惨白。
等完整临摹之后,才发现日头已经升上来,阳光照进来,我的脸上却只有白色。
窗户开了。
“啊啊啊啊。”我对着窗外大吼,伸手裹紧大衣。
是的,最近一直穿着大衣,冬天才会穿的大衣。
我害怕。
“鬼东西,有本事出来!出来啊!”我怒,却只敢喊。
喊完哭了。
便条静静躺在桌子上,遍布杂乱的线条。
笔记本上呈现出另一番画面,扭曲、模糊的图像似人非人。
我无法描述,无法想想,翻译一晚上埃文斯的便条,最后画出来竟然是这种东西!
从笔记本左上角开始延伸到右下角,由细变粗再变细,呈现纺锤状。
纺锤中间画着粗大触手,触手上遍布鱼鳞,甚至可以看见鱼鳞的开合!
在画面中心看似杂乱,但只要盯着看三秒中,会发现眼睛、嘴巴、鼻子。
千万不要看太长时间,否则会觉得那东西正在从纸上爬出来,甚至可以看见湿乎乎的黏液和闻见难闻的气味。
我反手把笔记本扣在桌上,抖得不成样子。
它们在警告我,到底在警告什么?
警告我离开吗?那为什么又不让我离开这该诅咒的特里尼斯岛。
警告我不要与埃文斯接触吗?或许有这个可能!
埃文斯一定发现了驱逐它们的方法,才会被囚禁起来。
不行,我必须马上找到埃文斯,必须马上去114病房。
“哇——哇——”白嘴鸦在叫。
哐当,我倒退着跌倒,从楼梯上摔下去!
天啊,上帝啊,我看到了什么!
白嘴鸦,是白嘴鸦,它在白天出现在了,就在窗户对面的树梢上!
猎枪滚落在脚边,我却不敢拾起来,手抖得像八十岁的老人。
“不对!”我爬起来回到房间。
窗棂上有一道深深的痕迹,足足有半个小拇指那样宽。
它们开始对付我了,准备要下手了,一定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它们进入房间。
可是我不知道,但那东西的效力在减弱。
“不行,今天必须找到。”我喃喃自语。
古堡很大,到处黑乎乎空荡荡,我竟然有点不敢前进。
墙壁上挂着油灯,装的也是绿色黏液,没有凝固的那种。
因为胆小,我把所有的灯都点亮了,古堡充斥着难闻的味道,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可我不得不忍受,否则在黑暗中行走,想想都害怕。
一楼左手间第一个门是工具屋,父亲在我记事起已经学习木工,手艺不差但是从未见他以此谋生。
工具屋子堆着成片木头,被刨成各种形状,因此这里面没有灯。
应该是怕引起火灾,我端着烛台进来,差点被木头绊倒。
上次大搜查只是在外面看看,没有深入进来,现在发现木头的味道真好闻。
木质香气隐隐有盖过难闻味道的趋势,但只是短时间,一会儿鼻腔里又充斥着刺激味道。
“这是?”我低头看,最里面堆放着一些木条,有点像半成品窗框。
哗啦!有液体倾倒在地!
我感觉到脚下异常滑溜,一直没能把握住平衡,脑袋向后身子向前滑去。
哗啦啦,我猜是撞上了那些木条。
借着四周腾起来的光芒,我看清了木条,呼吸几乎要凝滞。
我摸着心脏位置,想看看它还会不会跳。
竟然,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