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祭拜
2020年1月17日，农历，腊月二十三。
姚谦离开了帝都回到了滨城老家。
李志昂安排余梦陪着姚谦一起回来的。
姚谦怀疑李志昂是看余梦太闲了，给她祟随便安排了个任务打发时间，总不能白拿工资不干活不是。
不然自己这么大一人了还需要人陪着回老家？
自己上大学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去报到的！
但是现在局里人手实在是太充足了，李志昂这辈子应该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从十月份那批人开始，每3半个月左右就会来一批人，现在局里都小一百人了。
而且人家毕竟是从部队出来的，纪律严明、服从命令、工作积极，和他们一比，姚谦这些老员工就是废物。
也多亏了他们这些人争着抢着把工作都做了，姚谦才能请假回来。
要不然，就算是没有任务，姚谦他们这些人也得在局里呆着随时待命。
姚谦这次回来，一是给父母上坟，忌日到了，二呢是因为姚谦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时不时的脸色发白，搞得公孙猿现在都不嘲笑他了，劝他去检查检查，别真得了什么病，虽然道士说只是气血亏损，但是道士也不是万能的，检查一下好放心。
这也是余梦跟来的原因之一，毕竟要是姚谦真半路病发了，余梦也好照应，至于为什么不是派公孙猿、陈宁娜、吴妮娅这些人来，那是因为李志昂知道，这些人执行个任务什么的还算靠谱，真要让他们照顾人，没一个拿得出手来的！
至于余梦跟来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李志昂的私人委托，替他祭拜一下姚谦父母，他最近工作多，忙得脚打后脑勺，实在是去不了了。
虽然现在人多了，但是他的工作没人替的了，该忙还是忙。
姚谦和余梦是开车回去的，嗯，就是局里那辆破金杯。
得亏是帝都到滨城不远也就俩三小时的路程，不然姚谦都怀疑这车能不能开到目的地，随时感觉要散架。
余梦开着车，姚谦坐在副驾上。
车里的收音机正在播放着海龟先生的《男孩别哭》，信号不是太好，总是有呲呲的电流声。
天挺冷的，车里的空调坏了，两个人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姚谦歪着头靠在车窗上，看着车外的景色向后飞驰，默然无语。
七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在父母的忌日这一天去给他们上坟。
甚至，他都不清楚自己父母的坟在哪。
这也是李志昂让余梦陪着来的原因之一，余梦去年和王建峰陪着李志昂来过。
那件事情之后，姚谦清醒过来，没几天就疯了，父母的葬礼都是李志昂帮忙操扯的。
之后的两年，姚谦一直在疗养院里，出来之后，每到快腊月二十三这天，第二人格就接管身体了，然后就飞到东南亚去了。
也许在姚谦的潜意识里，他并不想去。
去干什么呢？
去确认父母已经死了，就静静地被埋葬在那阴暗的土地下？
去对着墓碑哭泣，诉说自己的思念？
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是能让父母活过来？
还是能让自己的愧疚少一分？
不去，也许还能骗骗自己，
父母也许只是工作忙，没时间陪自己，就像小时候一样；
父母也许只是出去旅游了？
在没有看到父母的坟墓的那一刻之前，他都可以这么骗自己。
说他懦弱也好，说他自欺欺人也罢。
可是，如果人活在世，时时刻刻都要面对真实，那多可怜。
……
小破金杯没有半路撂挑子，虽然晃晃悠悠，但是依旧坚挺。
没有回姚谦家，余梦直接开去了墓地。
中途余梦问姚谦需不需要买点东西，鲜花或者烧纸什么的。
“不用。”
生前是两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烧纸钱不是太讽刺了吗。
至于鲜花什么的，也不需要了，浪费那钱干啥，放在那，只能看着它无助的渐渐枯萎，多悲伤。
两人下车步行向着姚谦父母的墓地走去。
越靠近墓地，姚谦的心思越乱。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提出要回家给父母过忌日。
就好像心血来潮一样。
原本姚谦以为自己准备好了。
但是当那一刻真正要来临的时候，当需要他戳穿自己编织的谎言的时候，姚谦害怕了。
余梦在前面走了几步，一转身才发现姚谦停在不远处没有跟上来。
她看出来姚谦的踌躇，走了过去，踮起脚，面带微笑地拍了拍姚谦的头。
“乖，不怕，姐姐陪着你。”
说着牵住了姚谦地手。
这一刻，余梦的笑容就像是一缕阳光，给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一个小孩子带去了温暖。
她，那一刻，在发光。
……
站在父母的坟前，姚谦看着冰冷墓碑上的两张照片，鼻子一酸。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他们的日子，可是事实与情感在提醒着自己，
你并没有习惯，你只是被迫在适应。
姚谦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墓前，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姚谦转动自己僵硬的身体，和余梦离开了墓地。
可是，没走几步，姚谦猛地回头，想回跑去。
“姚谦，怎么了？”余梦边问边追。
姚谦却是一句话都没说，他跑到父母墓前，看向墓碑后面的石板。
没错，是歪的！
他急步走到墓碑后面，双手用力，一把掀开了石板。
赶过来的余梦看到姚谦掀开的石板，瞳孔猛然收缩。
石板下面是空的！
跪在地上的姚谦看着空空如也的墓穴，抬起头，双目呆地看着余梦。
“为什么？”
“为什么连他们死后都不放过他们？！”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
“我们究竟犯了什么错？！”
姚谦越说越激动，质问地声音在空荡荡的墓地上空回荡。
他并没有哭，但是眼泪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在脸颊上肆意横流。
他低下了头，不再质问，但是颤抖的双肩，死死扣进地里的手指，依旧无声的质问着这个世界！
“姚谦，没事的，我们一定会帮你把他们找回来的。”
余梦单膝蹲在姚谦身旁，轻抚着姚谦的后背安慰到。
姚谦蓦然抬起了头，就如同疯了一般的双手向着天空胡乱挥舞着，神经质般的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歇斯底里，笑到干呕。
一片云飘过，遮住了冬日本就不太温暖的太阳，阴影渐渐将姚谦吞噬
就好像一个深陷黑暗漩涡的孩子，被一条光明地绳索渐渐拉起，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被救赎的时候，却在双脚即将离开漩涡的一刹那，绳索断裂，然后，彻底被黑暗吞噬。
他还在笑，眼泪鼻涕口水，胡乱的挂在脸上。
余梦担心他情绪太激动伤了心神，就想用手刀砍晕他。
哪成想，手刀刚一挥出，就被姚谦一把死死抓住。
“你想干什么！”
姚谦慢慢的歪过头去看向余梦，那双血色的眸子看的让人心悸。
说完，双手使力，将余梦扔了出去。
得亏余梦虽然不是身体系能力者，但是早先也没少跟着和尚道士还有猴子他们学拳脚。
只见余梦双手挂住后退途中的一块墓碑，使了个巧劲儿，以墓碑为轴转了一圈，这才算是卸去了姚谦这一扔的力道，然后双手一撑墓碑，飘然落地。
虽然余梦安全落地，但是心底却是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余梦可以很容易的判断出现在占据这个身体的并不是姚谦的第二人格”死姚谦“，依旧是姚谦的第一人格。
但是，让余梦心惊的也正是在这。
姚谦哪来的这么大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