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些事情还凌驾在生死之上
桀桀的阴森笑声响起，“死姚谦”缓缓地抬起来头来。
他悠然站起拍了拍身上沾惹的枯枝烂叶，看了周围一眼。
“哟，大家伙儿继续啊，甭等我，你们忙你们的。”
看到余梦和王建峰，还伸手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啊。”
“这些异人和你杀的那些毒贩子不一样，你自己小心！”余梦好心提醒到。
余梦话音未落，异人之中已经分出三人飞速向着姚谦杀来。
“死姚谦”闪开了轰向脑袋的两拳，却被最后一人一拳正中胸膛，倒飞而出，撞到了一棵大树上。
“死姚谦”自树干上缓缓滑下，瘫坐在地上，低着头，却有笑声传了出来。
“呵呵呵，这才够劲儿啊！”
刚开始的笑声还很低沉，渐渐地变作了猖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再一抬头，“死姚谦”的脸上带着神经质般的笑容，看向众人。
“再来！”
说完边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和前面异人一摸一样的一拳轰在了异人的身上，然后，就像被反器材狙击枪打中一般，这个异人后背炸裂，身后下起一场紫黑色的血雨。
“死姚谦”看着挂在拳头上异人，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将他轻轻向后一推，异人砸在地上，死的已是不能再死了。
“死姚谦”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到嘴角的异人鲜血，扭了扭脖子，一脸满足。
“爽！”
说完，不顾特十五局人惊异的目光，转身杀入异人人群当中。
“死姚谦”就像是杀入人群的疯狗一样，完全不顾自身防御，只求杀死每一个站在他面前的敌人！
他的杀戮充斥着暴力与残忍，他杀死的异人没有一个身体完整的，残肢断臂布满了整个战场。
他就像是觉醒了猎杀本能的野兽，不择一切手段地狩猎者眼前地猎物。
由于姚谦地暴起，王建峰余梦等人的压力骤减，得以喘息，异人开始只留少数几人与他们纠缠，而更多的人则是，参与到对姚谦的围杀中去。
王建峰等人想去支援姚谦，可是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众人每人面对两三个异人的纠缠却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先在保住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想方设法地尽快解决自己面前的敌人。
这边王建峰余梦等人在为“死姚谦”担心，另一边的“死姚谦”却是正杀得兴起。
杀这些异人可比杀那些毒贩过瘾多了！
这些异人的身体素质，最起码一个可以抵得上十个普通人类。
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当敌人的血淋在脸上的时候，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也在沸腾！
你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该有的样子！
你听到这具身体对鲜血的渴望了吗？
为什么你无法调动这具身体的能力？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它渴望的是什么！
“死姚谦”渐渐癫狂起来，他抓起一个被他扭断脖子的异人做兵器，挥舞开来。
他不去管异人招呼而来的兵器拳脚，能躲过就躲，躲不过就以最小的代价硬接，务求对异人做到一击必杀，以伤换命！
“死姚谦”身上挂彩的地方越来越多，他却越战越猛，在他以后背硬抗一刀为代价，徒手生撕了一个手持厚背开山刀的异人之后，突然发现，身前的异人后退了！
包括纠缠王建峰余梦等人的异人也都集结在了一起，面对着“死姚谦”缓缓后退，他们怕了！
王建峰余梦等人这才惊讶的发现，异人竟然只剩下不足三十人了。
而“死姚谦”所处的地方，更是断肢残骸，一片狼藉，“死姚谦”浑身浴血还冒着热气，甚至他身上都挂着一些异人的不明内脏。
将近百人的异人设下陷阱围杀他们，最后竟被“死姚谦”一人就杀了一半还多。
如果不是姚谦的突然爆发，这次他们这一行人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为首的异人一声长啸，剩余的异人全不恋战，转身疾驰而走。
道士和和尚本来还想再追，却被王建峰叫住。
“别追了，穷寇莫追。”
大家现在都精疲力竭，稍有不慎就容易追出事，而且异人人数还是太多了。
“发个信号弹，叫人来接应一下……”
王建峰话音未落，却听见扑通一声，只见方才还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姚谦直挺挺的面朝下就倒了下去。
一头就栽到了满是血污的地上，血泥四溅！
“姚谦！”
……
当姚谦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临时医院的病床上。
而特十五局的员工，有一个算一个，都像是裹粽子似的躺在自己旁边的病床上，
少了老牛
……
三天后
也许老天是真的偏爱他们这群怪胎吧，才过了三天，恢复能力比较变态的姚谦、王建峰已经可以脱掉绷带，绕着营房溜达了，就算是差点的余梦等人再过几天应该也差不多了。
临时搭建的医院帐篷前不远的树林里，姚谦低头坐在一个枯死倾倒的大树上，静默无语。
“喝点？”
姚谦一回头，却是王建峰一只手吊在脖子上，一只手拎着一瓶酒走了过来，坐到了姚谦旁边。
姚谦没有说话，却把手伸了过去。
王建峰先是自己喝了一口，这才把酒瓶子递给姚谦。
姚谦仰头灌进了一大口。
“咳咳……”
姚谦胡乱地一抹呛出来的酒，紧接着又灌了一大口酒。
“你这是糟蹋我这好酒！”
王建峰一把夺过姚谦手里的酒瓶，擦了擦瓶口，自己喝了一口，又把酒瓶递给了姚谦。
“还在想老牛的事儿？”
“我不明白，为了救我这么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人，不，是一个都不能算认识的人，值得吗？”
姚谦的声音很小，即像是在回答王建峰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别想这些没用的了，人死不能复生。”王建峰拍了拍姚谦的肩膀轻声说道，“我们能做的就是替他们好好活着。”
姚谦一巴掌打掉王建峰放在肩上的手，站起身来对着王建峰吼道：“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你们为什么可以这么淡然啊！那是你们朝夕相处的同事啊！那是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为你们挡下致命一击的战友啊！”
王建峰捡起刚才被姚谦丢在地上的酒，在衣服上擦了擦，一仰头地喝下去了半瓶。
他盯着姚谦地眼睛问到：“你知道特十五局刚开始一共有多少员工吗？”
“我来告诉你，从特十五局七年前成立到现在，我一共有过五十三名队友。而现在，特十五局加上在外执行任务的同事，一共是十一人，那这少的四十二名队友他们是下海经商了吗？”
“当然不是！他们都牺牲了！”
“我们为什么这么淡然？”
王建峰用手指抵着姚谦的胸膛。
“那是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有这个觉悟！”
“老牛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所以……没必要。”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那是因为有些事情还凌驾在生死之上。”
……
“可以和我讲讲老牛这个人吗？”
沉默良久之后，姚谦开口问到。
“老牛原本是魔都涉外医院最年轻的脑科主任医生，医院里的一把刀，他老婆是个舞蹈家，两个人有个可爱的女儿，老牛对这个女儿爱到了骨子里，彻彻底底的一个女儿奴。”
“很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直到有一天，在女儿的学前体检的时候，检查出女儿脑部有个肿瘤，恶性的，而且位置特殊肿瘤的大小已经无法手术切除了，但是如果不切除，等到发展到后期也是个死。”
“那时候还没有一百二万一支的抗癌药，单凭化疗也只是拖延时间，而且孩子也是受罪。”
“老牛不忍看自己女儿受苦，决定给女儿冒险做手术。”
“手术失败了，女儿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老婆让他赔她女儿，父母也问他，你是医生啊，为什么治不好自己的女儿。”
“老牛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他认为女儿的死都是他的错，他一个脑科医生为什么就没有发现自己女儿的脑袋里长了肿瘤，如果能早一点发现，在肿瘤很小的时候也许就可以手术切除了，女儿就不会死了。”
“后来，老牛的老婆和他离婚了，说是没法面对他这个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父母也因为孙女的去世悲伤过度，没过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再后来，老牛就变成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了。”
“他有时候会把自己想象成女儿的样子，一个老男人梳着双马尾又蹦又跳的。”
“他一直认为他对女儿的保护不够，所以他的能力就是保护别人。”
“是余梦用自己的能力，在梦里让老牛和自己的女儿见了一面，才算是让老牛和自己和解了。”
“我们这些人都有着被人看起来羡慕的能力，但是谁有知道我们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呢？”
王建峰自嘲一笑，喝掉了酒瓶里最后一口酒，把空瓶子远远的丢到一边。
“如果可以平凡，没有人想变得特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