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医院偶遇
“虎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说的好听点，王哲做的是贸易公司，说的直白点，其实开的就是个皮包公司，玩的全是倒买倒卖的勾当。连王哲自己都记不清，这几年自己注册过多少家公司，借过多少种运营资质。
这年头，只要能赚钱，凡事能商量，谁叫自己是个商人呢。所以，王哲很少全天在公司，除了每天下午例行公事的来逛一圈，喝口茶，大部分时间都在组局或者组局的路上。
这些年，金小虎靠着卖高仿a货，日子过的不错，和曾微娜平平淡淡，完美诠释了苏轼那句“人间有味是清欢”。
“怎么？好像不欢迎我啊。”王哲和金小虎平日里联系的不多，除了偶尔约顿酒外，基本各忙各的。
这会儿是下午五点，王哲正要出门去健身房跑步。最近酒喝的太过频繁，跑跑步出出汗，调节一下生理机能。
“怎么会，蓬荜生辉，铁观音伺候。”王哲招呼着金小虎往自己精心布置的茶台引。
金小虎很少磨磨唧唧，从小到大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
最近，他的事业和家庭出现了双重危机。有关部门把他刚从广东进的一批a货查封，合作已久的下家又突然拖欠尾款，本来就是小本生意，金小虎的资金链顿时吃紧。
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老爹老金同志又因为脑梗第二次住院，没法子，一向不愿麻烦别人的金小虎只能来找王哲借点钱周转。
金小虎说的很含糊，不过大致的情况王哲听明白了。
“需要多少？”外面的员工还没有下班，王哲起身将自己办公室的门关上。
“估计得五六万吧，老头子上次脑梗住院恢复的还不错，唉，出院没两天，又喝上了，这回医生说不乐观。”说着话，金小虎掏出一盒天叶，撕开包装，给王哲让了一根烟。
金小虎能从贫民窟里一点一点爬出来，实属不易，没学历，没背景，全靠勤劳和勇敢，用王哲的价值体系评判，这个发小是条汉子。
不过，金小虎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他的生意一定出了大问题，绝不是简简单单有批货被查封这么简单，。而凡城市人民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医院，老金的医保报销比例并不高，王哲知道虽然金小虎对自己这个老爹多有怨言，但是作为传统孝子，他绝对会倾其所有给老金治疗。
医院是最冷血的地方，只要你开口说什么都用最好的，救命要紧。他一定能让各种名目的进口药出现在账单上。反正一般人也弄不清国产药和进口药到底有什么区别，以金小虎的人脉关系，大概也找不到什么熟人帮他在主治医师那打招呼。
“我和人民医院的办公室主任有些交情。”还没等王哲说完，金小虎就说，“没事，别麻烦你哥们了，大家都挺忙的。”
点燃金小虎让过来的天叶细支，王哲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发小。都到借钱的份儿上，还特意买包好烟充场面。
“我这儿先给你转十万，正好这段时间没什么生意，闲着也是闲着。”王哲知道，五六万放到医院，也不过抵挡十天半个月。
令王哲很意外，金小虎竟没有半点推辞。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个兄弟的确遇到难关。
金小虎一口茶没喝，收到转账就要走，说是医院那边只有老娘一个人照应，小曾还得在家照顾三个孩子，他得去医院给老娘送饭。
王哲本打算和他一起去医院，又想起凡城的风俗是上午探望病人，便改口说自己晚上和某某约好饭局，明天一早再去看望老金。
健身的原计划被金小虎的突然造访打破，王哲的心情也有些低落，看着金小虎雄壮的背影略显佝偻，他心里不是滋味。在生活面前，谁都有低头的时候，甭管你曾经多么的自命不凡，愤世嫉俗。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夜，第二天上午，王哲开车前往凡城市人民医院。
医院门口永远堵车最严重，医院停车场的车位永远不够用。据说，大多数人一辈子赚的钱十之八九会用在最后续命的一两年。虽然不知道这个数据是从哪个口径统计来的，不过，如果说什么生意永远不愁客人，医院绝对名列前茅。
七拐八拐，王哲拎着两箱保健品，终于摸到了老金的病房。
正要推门进去，却被一个女人叫住。
“王哲！”和宋夏儿分手后的几年时间，两个人虽说同在一个城市，却从未相逢。
宋夏儿还是老样子，笑起来很迷人，只是嘴唇有些泛白。
“嗨，你怎么在这？”王哲把保健品放在病房门口，往宋夏儿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刚分手的时候，王哲总担心哪天和宋夏儿突然偶遇。
万一遇见，该说什么？毕竟两个人属于撕心裂肺式分手。不过，命运总爱捉弄人，那些放不下的日子里，命运女神并没有安排这对男女相见，倒是完全放下的时候，来了一次猝不及防的偶遇。
“我妈病了，在楼上，我来这层打点水，上面的水箱坏了。”宋夏儿晃了晃手里的水壶，往王哲这边踱了几步。
在王哲印象里，宋夏儿老妈的身子骨比自己还要茁壮。
奇怪，这两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家里的老人都住院了。王哲心里暗想，嘴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去看看宋夏儿的老妈？好像不太合适，毕竟俩人当年差点结婚，这种尴尬的关系，似乎没有合适的身份去探望。不去？又该做点什么呢？
“我先去打水了。”还好宋夏儿反应快，王哲连忙点了下头，逃命般转身进了老金的病房。
曾微娜一脸疲惫的坐在小马扎上，见王哲进来，强撑着站起来。
“小曾，叔叔怎么样？”
“手术还比较成功，睡着呢，就是以后走路够呛，医生说最好的情况也是坐轮椅。你怎么一头汗？电梯里人太多了？”
“没，遇见个人。”
“谁啊？”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对八卦的热衷贯穿曾微娜生命的全过程。
在凡城市一中当老师严重屈才，应该去娱乐周刊当头牌娱记。
“夏儿。”对于自己的红娘，王哲倒是没有半点隐讳。
“哦，她妈在楼上，中风，赌博赌的。”
“赌博？”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哦，没什么，不知道算了。”
曾微娜的话让王哲颇感意外。宋夏儿老妈爱打麻将，王哲和夏儿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可什么时候染上赌博还从未听说。
“严重吗？”
“挺严重，美容院和家里的房子都拿去抵债了。”
王哲本想问中风是否严重，没想到，得到的答案着实比中风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