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一岁月
过了好一会儿，王哲的思绪才从山州大学大四的回忆中恍惚出来。他拔出一支细支荷花，坐到飘窗上，翻看手机。高斌的信息，他已经看了六七遍，仍旧没想好如何回复。
大一刚开学，王哲坐着高彬的奥迪tt从凡城市进了省城山州市，一路和高彬开玩笑，“还是当高富帅好，这小车一开，山州大学的学姐们还不往你身上生扑啊。”
“说啥呢？就不能等等学妹了？”高彬说完，放肆大笑。
可能是受老爹高大海的影响，高彬只抽3字头的中华。王哲没什么烟瘾，和这帮烟枪在一起的时候就跟着起哄嘬几口，平时基本不怎么碰。
刚进山州大学的校门，大学自由活泼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头一个月的军训，王哲和高彬根本没参加，学长们在路边卖的廉价军训服掉色掉的厉害，加上天气炎热，一个上午的军训结束，内裤都绿油油的。
两个少爷哪受得了这罪，高彬从后备箱拿出四条中华，成功拿下教官，成了游离于军训大军之外的自由身。
没了军训的束缚，高彬开始疯狂搜集各类社团的海报，通过社团招新的小方桌，认识了许多学姐。
经过层层充斥形式主义的面试，成为了话剧社、文学社、考古社、吉他社等等社团的新成员，最离谱的一个社团要属荣格心理学研究社。
王哲难以想象，这个走后门上大学的美术特长生居然会对荣格感兴趣。
“什么荣格？那个研究社的招生学姐全身都是腿，你知道的，我对腿长的女生毫无抵抗力，管他荣格格还是容嬷嬷，反正我得让学姐给我来次心贴心的心理辅导。”高彬一边说，还一边向王哲比划那位学姐的腿有多长，搞得王哲只能苦笑。
“你呢？天天忙啥呢？”
“刚加入学生会，宣传部，这几天忙着排练迎新晚会。哦，对了，孙云也进宣传部了。”
“你家夏儿的小跟班？她也来山州大学了？学习好有啥用？不还在山州省混，我以为她直接去英格兰了。”
王哲正准备继续和高彬海侃，裤兜里的手机嗡嗡直响，是宣传部副部长甄菲菲的电话。
学生会的官僚主义气息浓郁的让人窒息，但凡带个“长”字的，都把自己当成县太爷，把小干事们当差役使唤。
颐指气使，趾高气昂，说话都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这些听说过没见过的样子，在学生会比比皆是。
王哲不敢怠慢，接通电话，聆听教诲。
甄菲菲是中文系的，比王哲他们高一届，刚升大二，家是山州市本地的，省会大小姐自然看不起凡城来的土鳖。
不过，王哲乖巧的脸庞加上能说会道的巧嘴，倒是很快和这群女官僚打成一片。
甄菲菲交代完晚上迎新排练的事，话锋一转，说起孙云。像个榆木疙瘩，说话不紧不慢，没个利索劲儿，搞得自己跟刘亦菲似的，也不怕遇上甄志丙。
听完甄菲菲副部长大人的吐槽，王哲赶紧随声附和，表示一定坚定地站在部长这边，向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开炮。
挂完电话，王哲骂了句：姓甄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王哲并不知道甄菲菲对孙云的成见另有原由。
面试学生会宣传部干事的考官一共有三个，付强部长、甄菲菲副部长和申茜副部长。
付强是个标准的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身高185，国际政治和金融专业双学位高材生，老爹官居山州省某厅的副厅长，老妈贵为某国企的董事，姥爷是山州省的老领导，省委书记、省长过年都得去给他拜年的级别。
家世显赫到一塌糊涂，而且还是个情种。坊间传闻，当年，家里已经安排他去香港上学，可他的青梅竹马对他说自己恋家，为了心上人，他毅然选择留在山州，准备为中原腾飞贡献力量。
结果，天意弄人，那个青梅竹马是个善变的女人，突然收到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的offer，打上飞的就去拥抱新世界。
长得好、学业好、家世好，还痴情，这样的付强学长简直是所有山大女生的梦中情人。
后来，王哲曾对孙云说，我要是个女的，也愿意给他生猴子。
据说，下一届学生会主席非他莫属。只是山州大学有个传统，学生会主席必须是大三学生，所以大二的付强只好再忍耐一年。
面试孙云的时候，甄菲菲第一个表示反对，理由是这个学妹让她感觉不舒服，没一点亲和力。她的第六感确实准确，追求付强一年无果的她从付强看孙云的眼神中敏锐的察觉出暧昧的味道。
警报瞬间拉响。追求付强的人从山州大学东校区排到西校区还得拐几个弯，这会儿再添一个清纯小学妹，那不是养虎为患嘛。
怎奈，官大一级压死人，付强部长乾纲独断，一言九鼎，把英文系第一名招入麾下。理由是，宣传工作不能只重视中文宣传，要有国际视野，需要努力开辟英文宣传新阵地。因此，十分需要英文人才。
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自然完胜甄菲菲那个发自真情实感的理由。
情敌恐怕是世间最难调和的人物关系。甄菲菲对孙云的态度，完美诠释了这一关系。
六个人的寝室对高彬来说过于拥挤。到校的第二周，他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高档公寓。王哲眼皮子浅，立即要了一把钥匙，没事就去蹭吃蹭喝，过过万恶资本主义的罪恶生活。
本来计划晚上继续留宿高彬的高档公寓开黑玩英雄联盟，却被甄菲菲一个电话提溜回学校。
晚上七点，王哲准时来到二号餐厅顶楼的排练厅，一进屋，见孙云低着头，坐在一个没有靠背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两页稿纸，看得入神。
你我告别在一个夏季
你没有说话
我低头不语
是不是所有的分离都是这个样子
纵有千言万语
纵然依旧爱你
却总是开不了口
说出挽留 问问你 可不可以不要走
你白衣飘飘
我躲的狼狈
不是不爱你
只是爱也敌不过世俗的卑微
逃不过宿命的轮回
纵有千言万语
纵然依旧爱你
却总是开不了口
说出挽留 问问你 可不可以不要走
春去秋来
夏至岁寒
多年以后
故地重逢
万物模样已改
你我两鬓斑白
摧残过万千岁月
泪眼婆娑
你会不会怨我
那时不够勇敢
说出挽留 问问你 可不可以不要走
孙云轻声唱着，完全沉浸其中，连王哲走到自己身后也未发觉。
“这不是我的歌词吗？”王哲一眼认出，稿纸上用隽永小楷抄写的是自己高二那会儿写的歌词，谢一后来谱了曲。本来王哲取名《挽留》，谢一却执意取名《告别》。
“你这歌词，分明是描述两个爱而不得的傻帽儿，哪来的挽留？就叫告别！听我的。”谢一当时的争辩言犹在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孙云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用手捋了捋整齐的刘海。
“刚才，一分钟前。”王哲假意看了下手机，好像在确定到底是一分钟前还是59秒前。
“迎新晚会唱这个？会不会有点不应景？”王哲问道。
“哦，好像是。”孙云还是那么惜字如金。
本来，她的高考分数可以选择北京、上海或者武汉的多所大学，可是，她的性格，宁当龙头不做凤尾，还是选择在山大英文系当个扛把子。
内心的兵荒马乱被孙云在002秒内平复，她继续练歌，脸上波澜不惊，再没起半点涟漪。
王哲自感无趣，出了排练厅，等待甄菲菲副部长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