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失败的世间行走（四）
有了杰菲逊的前车之鉴，萝拉本应收敛几分，好好修炼，苦练基本功，待到学成归来，再一展身手不迟。
但让玛格诺特阴柔的面容，堪比女性的皮肤，悠雅的姿态，我见犹怜的神情，都让萝拉见猎心喜。好一个娘炮，好一个有趣的灵魂，师傅一定喜欢。
让怏怏地往家里走，半路经过一个广场，有人正在决斗，两个年青年人身穿马服，脚蹬皮靴，两柄剑你来我往，攻防兼备，斗是煞是好看。让忍不住停下来看了一眼。
坏就坏在这一眼。两人停下剑来，瞪着让叫到：“滚开，娘娘腔，这不是女人玩的游戏，回去绣花吧。”
让勃然大怒。在家族受人欺负也就算了，他们根深叶茂，财雄势厚，人多势众，守着祖传的使命当令箭。你们两个瘪三在这儿玩过家家，也敢跟老子叫板？弄死你们。
玛格诺特家族在英国极为低调，很少与人纷争。一个搞潜伏的想要高调，难道想找死？
今天不知为何，让就是心里有股邪火想要发出来，既然你们两个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两个一起上？”让从围观的人腰间随便抽出一把剑，用剑尖挑衅地指着场中两人。
被抽剑的那名青年满脸哀怨，感觉受到池鱼之殃。这要是未经审批私自决斗砍死一人，自己作为这把剑的主人可能也脱离不了干系。
欧洲人盛行决斗，但需要经过官方批准，生死毋论，各安天命。但如果未经批准私自决斗，则要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但通常罪不至死。
俄罗斯诗人普希金就是这么死的，死前给人们留下了“如果生活欺骗了你”的著名诗句，算是对自己有个交待。
场中两人想视一笑，颇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味。遇到这么一个二楞子娘炮，两人的生死大仇都好像不值一提。
“在场的诸位给我们做个见证，是这个不要命的家伙想自杀，可不是我们二人欺负他。既然他对自己的武艺有信心，那我们二人就成全他，到时警察来了，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不用等，现在就有警察在场。”一个女声响起。
场上两人为一个女人翻脸，向警察局申请了决斗。此时那个女人正笑脸盈盈地跟做见证的警察聊天。
“做了他们两个，做一个真正的骑士。”
“二打一，真不要脸，净丢法国的人。”
“也不算丢脸啦，这个娘腔腔自找的，别人不过是满足她而已。”
“这世界怎么啦，女人也这么生猛。”
“快去配副眼镜吧，这分明是个男的。”
拿起剑，让玛格诺特的心突然沉静下来，场上两人一左一右，分明是要夹攻，使其首尾不能相顾。让不再等待，率先发起进攻。
那两人绝不是绣花枕头，一搭手，便是疾风暴雨般的进攻，让如惊涛骇浪中的的一段枯枝，被压制得死死的，看不到一点希望。
“这么俊美的一个小伙子就这样夭折，真是可惜。”
“谁说长得漂亮就死不得？难道一定死那些长的普通的？你这是矫情、歧视、自作多情。”
“如果上场是你的儿子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哼，如果我的儿子是个娘炮，我亲手弄死他。”
让身上开始带伤，但就是不倒下，鲜血把他浅色的衬衣都染红了。他的坚持渐渐赢得了观众的同情。
“加油，小伙子，你是好样的。”
“注意下盘，加强反攻，戳他的喉咙。”一些热心的观众开始出点子。
处于攻势的两人久攻不下，渐渐心浮气燥，特别是观众中不时有人出言嘲讽，更让两上脸上难堪。
让拼着被左边那人刺中左肋，一剑刺入右边那人的喉咙，那人抛下剑，用手死命地捂住喉咙，想要阻止鲜血喷出，但一切都是徒劳。
看到队友狠狠地摔在地上，左边那人心生怕意，当即丢下剑，大喊投降。
“杀死他，杀死他。”观众起哄。
“滚。”
让突然心灰意冷，垂下剑尖，一脚把那人踢开。跟见证的警察打了个招呼，留下自己的信息，转身离开。
那个女人见状，看都不看倒地的那名死者，追着左边那人离开人群。
萝拉非常惊讶。让头顶的黑光更高了，黑得发亮。这是个恶人，虽然我们不杀人，但恶人得有恶人磨才符合天道，咱们走着睢。
还没到家门，让在街头怒而杀人的消息已经如长了翅膀传到玛格诺特家。
让一进门，就感觉有些不一样，大家见他的礼节明显隆重了一些，那些表兄弟兄妹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恐惧。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眉头轻轻一皱，感觉不是很热，还没放下，就有下人接过，赶紧换了一杯热的。
族长在接见让时，了解了他今天的行程，离开时，特别嘱咐，要他给让的父亲查理曼玛格诺特带好。这几百年来他们家不忘初心，实乃家族楷模。族长邀请查理曼在适当的时候认祖归宗，重回家族温暖的怀抱。
“人不狠，站不稳，原来这个世界怕狠人，那我就做个狠人恶人吧。”让躺在床上慢慢地睡着了。
如果萝拉在，会发现，让头顶的光茫又高了一点。
“表哥，这是我从奥地利新买的化妆品，留给你用。”
“我一个男人，要什么化妆品，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我还有，你这般的美男子才配得上这么名贵的化妆品。”表妹只有十七八岁，还没学会势利眼，一向对让不错，因此让对她也挺好。
“那我就谢谢你了。”
看着表妹高高兴兴地走出房间，让的心也平复了很多，家族正在玩火，玩一个极其危险的游戏，他清醒地意识到其中的风险，却无法置身事外。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这个表妹。”
不知不觉，让打开表妹给的化妆品，挑了一点涂在脸上，清清凉凉，感觉不错，但又涂了一点。
欧洲的男性也流行化妆，虽然甚少涂脂抹粉，但抹头油、戴假发、喷香水比比皆是。所以让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到了晚上，让感觉脸上有点痒，感觉胀卟卟的，用手一扣，扣下点皮屑，心下大惊，马上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肿得像猪头，红得像猴子屁股似，一看就知道化妆品中毒。
17世纪，人们已经发现水银能增白，但一定要控制用量。表妹买的这盒化妆品明显质量控制不过关。估计是水银中毒。
让赶快用大量的水清洗卸妆，到了第二天早上，脸上已经出现坑坑洼洼的小斑点，好像出过天花一般。
让伤心欲绝，自己这张绝世容颜（自封的）怕是保不住了。表妹吓得要死，连声道歉，族长也表示歉意，表示要赔偿让的损失。
让还怎么怎么办？发飙吗？不存在的，现在查理曼与詹姆斯一世闹得不愉快，正是需要家族支持的时候，断不能因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不生气吗？不可能的。自己以后怎么在伦敦街头混？怎么去跟威廉、彼得、罗格考伊斯、富兰克林、陈东他们喝酒？特别是现在，威廉、彼得事业有成，早已脱离纨绔的队伍。
破罐子破摔？不可能的，要不留芳百世，要不遗臭万年，这个不公平的世道，老子跟你拼了。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是让陷入睡眠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如果萝拉在场，一定又会发现让的秘密，他头顶的黑色灵光更浓更高了。
一代恶魔，就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