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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正邪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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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福客栈里,

    和尚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去布置最后的劫法场计划。

    道士焦急的等待着,听到项薄的脚步声,迅速走了出来。

    不曾想,

    项薄听到间壁朗朗读书声,知道是方伯廷和夏联科两个回来了,于是径直走过了自己的房间。

    “喂喂喂,你去哪儿?”道士一把拽住,这都火烧眉毛了,项薄怎么还有心去拉呱呢?

    随着老道士进了房间,项薄有些无奈,“计划还算是顺利,你急什么?”

    “怎么能不急?又不是你相好被砍头!”

    “关键我也没有哇!”青年无奈摊开手。

    走到桌旁,给自己沏了杯茶,项薄吸溜溜的喝完了,本想把学院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可想了想又算了。

    反倒是间壁的读书声一直让他在意。

    “你倒是说句话啊!”他不着急,道士可着急啊!

    “总之计划暂时顺利,但我要确认件事,你等我一下。”

    说完,青年迅雷不及掩耳走出了房门,敲响了方伯廷的房间。

    方伯廷正大声朗读,他和夏联科的学习方式不同,读书嘛,就是要张口,项薄在外面听到的,就是他的声音。

    夏联科自然不是这样,他和传统学子一样,读书是默不作声的。

    所以方伯廷开门带着项薄进来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继续低头。

    方伯廷热情的很,主要是项薄说的那些个见闻,以及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治学,治国理念让他印象深刻。

    所以他愿意和项薄多聊,这可比书本上的知识来的更有趣些。

    “项兄,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又要给在下将鬼神志怪?”方伯廷当下一卷古书,宽大的身材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拥挤。

    项薄摇摇头,“我是来问你,你和子衿兄是否都拜到了大儒朱潜门下?”

    “你怎么知道?”

    “大约能猜出来,这不?来确定一下。”

    方伯廷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有幸和子衿一起成为恩师弟子。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想恭喜你们!”项薄表情略略动了一下。

    “哦!同喜同喜!项兄虽然位列末尾,但是那一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可是令在下佩服的紧!”

    方伯廷说的是实话,从朱潜那里听来这一句,他当即觉得不可思议。

    一番客套后,

    项薄忽然沉默了半晌,也不说话,只是时而低头,时而抬头看看夏联科。

    “怎么?”

    方伯廷何等聪明,拉着项薄走出房间。

    “项兄有话可以直说……”

    见四下无人,

    项薄这才开口,“我也不瞒你,我其实是除妖师,这一次来天北城也是有些目的。”

    “就在之前,我斩杀了一无头业火,就是所谓的邪祟!但我发现,天北学院里有着同样的气息……”

    “嗯嗯嗯!”

    方伯廷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项薄见他这完全相信的模样,反而不敢相信,“我说的你都相信?”

    “当然信了!为什么不信?”方伯廷也是一脸的疑问,不知道项薄为什么要质疑他?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项薄微微笑着,“你果然和其他人不同!”

    之所以不想让夏联科听到,就是他他不信,甚至还觉得项薄疯了!

    方伯廷不仅相信,还饶有兴趣的盯着他,那眼神很有趣,“你继续讲啊……”

    “我尾随无头业火进入天北学院,一直来到了大儒朱潜的房间。”

    “老师?”

    “没错!”

    项薄顿了顿,眼望四周,正是中午时分,大部分的客人都下楼了,这二楼的角落几乎无人问津。

    “这我有点不敢相信。你说你斩杀了那妖邪,我可以相信。但又说它进了老师的房间,不是我信,而是不合理。”方伯廷一针见血的指出要害。

    “哪里不合理?”项薄反问。

    “虽然我不知道无头业火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老师是三品大儒,言出法随,一切邪祟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那东西如果真的误打误撞的进了他的房间,那必定要被摧毁的灰飞烟灭,哪里轮到拟出手?”

    他言下之意很明显,这是实力对比的问题。

    项薄的战力不可能和朱潜相比,所以,项薄如果真的杀了无头业火,那证明朱潜没能拿下。

    这就不合理了。

    项薄点头同意,“你的推理没有问题,但是你的推理建立在两个基础上,第一,我的实力不及三品大儒,这一点是对的。第二,朱潜遇到邪祟,一定会出手!”

    “这一点我持保留意见。”项薄想起那天夜里,明明闻到了朱潜身上的妖气,但是他推说是蛇妖的气味。

    那蛇的内丹没问题,可味道还是有差别的。

    项薄出道以来,不是没有斩杀过蛇妖,何况他开启了鼻通,对于味道的分辨不亚于犬狗。

    朱潜身上的味道极其深沉,绝大部分都是经年沉淀的浩然正气,但在内里最深处,那一丝丝的邪气充盈。

    房间里有无头业火的味道,证明它来过,但是朱潜身上没有。

    这意味着俩人没有动手。

    而朱潜放无头业火离开了。

    唯一的解释便是,朱潜没打算铲除掉这妖邪,可作为正道大儒,他为什么不做?

    难道他也是妖邪?

    项薄如此猜测,但毕竟只是推测,又不能凭借那朱潜内里的一丝丝邪气就认定他是妖邪。

    凡人都有三分邪,这很正常。

    他拿不定主意,所以来问方伯廷。

    方伯廷沉吟,略作思量,“我明白了,去掉这第二个前提,事情就说的通了。可是未免太过于耸人听闻。”

    “别说别人不信,就算是我,也不信三品大儒会姑息那邪祟,更不会信他也是妖邪!”

    “耸人听闻不意味着就不可能,我来找你,一来是想让你帮我分析,而来是想让你和里面的那个谨慎些。毕竟你们两个是他的弟子,以后打交道的地方太多了。”

    “嗯,我明白。你放心,我有分寸。”

    项薄走进一步,靠近了门口,指了指里面,“其实我放心你的行事能力,但是我担心你被里面的那位牵连,所以这事我只能和你说,和他说的话,他的反应会是怎样,你知道的。”

    “嘻嘻,那个书呆子肯定是嗤之以鼻的看看你,就像是看一个傻子。”方伯廷太了解夏联科,模仿着他的动作,神情有九分相似。

    同样的,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项薄也了解方伯廷。

    别看他大大咧咧,但是心里很有主意,提醒他的事情他会记住。

    “总之,多留心一些吧,有情况通知我,我想,我可以保护你们。”

    项薄说完,身体背过去就要离开。

    却听后面传来方伯廷的声音,“项兄,问你一句,若是朱潜老师你真的是你会怎么做?”

    “那要看他是否会作恶。”这话说的很清楚,只要他作恶,哪怕是三品大儒,他项薄照杀不误。

    “可你”

    方伯廷原本是想问你打的过吗?不过又转念一想,这怕是会让他落了面子,所以没继续说下去。

    但项薄已经领悟到,头也不回的回到房间。

    他是打不过,但他还有嗜血珠!

    和老道士一夜无话。

    这一天是天北学院开学的日子,

    项薄不需要穿老道士花费二两银子买来的学子服,因为学院会发放。

    所以他穿着日常的粗布麻衣来到了学院。

    在这里,

    他这样的寒门学子并不少,但是穿搭和他这般的只此一份。

    于是他迅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往日的最后一名从来不会受人待见,唯独这一次不同,热心的和他搭讪的有不少。

    这泰半是看在那首诗词的份上。

    经过一夜的发酵,

    如梦令可谓是火遍整个天北城,对于虞美人,众人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哪个读书人不想留名青史,偏偏给这样一个风尘女子得了名声。

    哎,世道不古。

    项薄无意中造就了虞美人的千古流芳,自己却不是很在意。

    众人将他围了个圈子,里三层外三层,这架势可比前三名更受欢迎。

    话说方伯廷,夏联科和鹌鹑这三个人可不是随着其他人一起被分到班级里,而是随着各自的老师学习,相当于助教。

    这是天北学院的一贯传统。

    程心安只得了一个鹌鹑为弟子,心里很是恼怒,节点就在于夏联科。

    也不知怎么的,

    论才学,品行和教学能力,他样样都不会输给朱潜,这夏联科怎么分辨不出?

    但有一点,程心安没有想到。

    他伯父是当今龙相,而龙相和当初的夏家可是有恩怨的。

    只这一层关系,

    夏联科便不会和他程心安扯上关系。

    鹌鹑见自己的老师在房间里坐着,走进来给他沏了杯茶。

    “老师,我打听了,那夏联科所在的夏家当年的确了得罪了龙相,但经手这件事的却是户部尚书苏子墨。”

    “那个苏半城的兄弟?”穿着一身航白色教员服装的程心安,接过来鹌鹑手里的茶,皱了皱眉。

    “正是,当年夏家给城主府专供礼仪专用各式物品,其中就有丝绸。这好像冲击到了苏家绸缎在天北城的运营,所以苏子墨在背后运作,让苏半城在前端搞鬼,结果搞垮了夏家。”

    “我能力有限,这是听茶楼酒肆里的人说的。具体内里如何,实在是难以查清楚。”

    鹌鹑这两日奔走,就是在打听关于夏家的一切。

    “哎,不管真假,这户部尚书苏子墨是龙相的门生,所以他夏联科总会觉得龙相和他们家的没落有些关系。可惜他不知道,我和龙相已经绝交甚久。”程心安猛的灌进一口茶水,有些无奈。

    “想不到我躲进这天北学院安安分分的教学收徒,总还是会受到他的影响。”

    鹌鹑有伺候人的经验,察言观色,走上前去给老师续了杯茶,站在一旁,“老师,你和龙相之间”

    程心安苦笑,“这事也没什么可瞒的,无非就是龙相希望我进入仕途,好成为他在天北城权利的接班人,呵呵,而我一心醉心于治学,对朝政又深恶痛绝,故此生了嫌隙,我也就走出了家门,在这天北学院一呆就是许多年了。”

    鹌鹑安静的倾听,他一直对于夏联科很好奇,这个名扬整个天北的学子有着相当高的人气。

    还在夫子门下的时候,他便听过夏联科。

    那是夫子对于他和费阶的一段评价,在夫子所有门下弟子里,若仅限于天赋而言,能超过他们两个人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夏联科。

    用夫子的话说,

    夏联科是潜龙,他璀璨的一生无可阻挡,将来必定是大梁国栋梁之才。

    “老师,没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鹌鹑见老师疲惫,开口说道。

    “好。”程心安摆摆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以后不要叫鹌鹑了,这名字和你的身份不符,我给你定个字,就叫鸿鹄吧。”

    “鸿鹄?”

    鹌鹑愣了愣,“这不还是一种鸟类?”

    但他只是想想,对着程心安告谢离开。

    走出后院,

    他见前院里热闹的很,这还没正式开学,因此学子们都还没有规矩。

    因他个子小,也看不到被围在里面的项薄。

    于是径直走出大门外,外出采办。

    身为弟子,要照顾老师的饮食起居,这也是天北学院的惯例。

    别看这活多,可是能学到的东西也多。

    九十七名学子分班大体是三个,甲乙丙三等,这自然是按照名次划分的。

    令人意外的是项薄,

    众人本以为他虽然是末尾,可是凭借那一首如梦令,是可以破格录取到甲等学堂的。

    以前有过这样的先例。

    项薄倒是并不在意,他本意不在治学。

    接下来的流程便是天北多年来的规矩,分班,分到各自的房间和一众物品,而后聚集在广场祭拜亚圣雕像等等。

    这流程和项薄前世大学的开学也差不多。

    一上午的时间,项薄都没有机会独处的机会,这还是因为他的那如梦令带来的效应。

    走到哪都有人在盯着他。

    别说去找程心安,哪怕后院都没去得了。

    这转机在日上三竿的时候悄然到来。

    费文轩,

    天北学院这一次的第四名,在见到项薄成了炙手可热的新人之后,看他的眼神就怪怪的。

    这份嫉妒可是从樱花楼就开始的了。

    这里毕竟是天北学院,亚圣雕像在上,费文轩掩藏住自己心底里的那点小心思,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项薄能察觉到有人对自己有敌意,他没有在意。

    又不是什么妖邪,他懒得理会。

    人有七情六欲,性格难免有瑕疵,只要并非是大奸大恶,项薄都不予理会。

    况且,一个小小学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项薄这想法对了一半,费文轩这样的学子行事还懂得收敛,但有些人就未必了。

    天北学院后面,接连一条人工沟渠。

    沟渠和城里的排污系统接连,承载天北城的排污功能。

    这就要说到天北城的城主,他在西元州带回来一位水渠设计大师,才有了这样一条完美的排污系统。

    这条沟渠最后接连北海,算是排污入海,这在那个年代,是绝对的高科技。

    而天北学院的排污也依靠这条沟渠,因这里味道十足,少有人会来这里。

    鹌鹑又来了。

    这一次他仍然在一个小山包前停下了。

    沟渠周围都是一人高的蓬蒿,将他的身影遮住。

    蹲下挖了一会,小小少年从泥土了挖出了几块金子。

    但这一次,他没有打算停下。

    继续挖,继续往自己的怀里装金子。

    不一会,金子堆积成山,鹌鹑想了想,从后背上解下来个麻布袋子。

    “够了!可以了!”

    风中忽然有声音传来。

    周围风吹草动,声音淡淡传来,带些许愤怒。

    积极挖金子的鹌鹑充耳不闻,继续用手掏出了个洞,然后掏出金子全部装进袋子里。

    “够了!够了!不要再拿了!”那个声音里面的愤怒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恳求,甚至还有呜咽。

    鹌鹑好像成了个耳聋的,自顾自的闷声发大财!

    但其实,

    他眼神里没有对于这些金子的渴望,他只是享受挖金子的过程。

    他像只小穿山甲一样,两只手不住的扒拉,甚至把自己的头都钻了进去。

    等他重新出来后,一大坨金灿灿的黄金被带了出来!

    这可比之前那些数量多多了!

    “不要再碰我的金子!!!”

    轰隆隆!

    声音如雷,炸开了一片泥土,一个恐怖的硕大身形出现在小山包上面。

    它张牙舞爪,两只眼珠子耷拉着,仿佛要吃掉下面的少年。

    鹌鹑抬起头,皱皱眉说道:“你吓唬谁呢?”

    “呃?”

    那爪子锋利,身影和一条狼模样的妖怪愣了愣,露出一个苦笑的神情,“你想要做什么直接说好嘛!别挖我的金子啊!”

    “你这是要和我好好说话的态度?”鹌鹑指了指它的身形。

    那妖怪说道:“那你要怎样?”

    鹌鹑用左右手的两个手指比量一下,距离拉近再拉近,最后留下大约五六寸的距离。

    狼形妖怪立刻明白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变化缩小,最后成了一条虫子。

    这虫子白白嫩嫩,看着可爱,着实恶心。

    因它便是那夜里项薄遇到的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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