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华胥门人

    “把你带回研究所后，我潜入了你的梦识深处，我对你杂乱的旧梦的梳理，大概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你们一共有七个人，可是我们怎么也找不到其他六个人的线索，他们如同凭空消失了，从肉体到意识到梦识，全然不见，就是老百姓说的魂飞魄散了。”刘美屯说。

    “按照我们研究所的实力，我们可以通过梦境共轨，找到所有的人，但我们真的是上穷碧落下黄泉，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一直没有找到其他的六个人。”石博士说：“除非……”

    “除非世界上还有一支机构，在梦境的研究上不比我们差。他们有意隐藏或囚禁，甚至于消灭了那六个人和他们的意识、梦识。”全骁丽抢过石博士的话说。

    “你们是怎么到的荣河酒店呢？”石博士问我。

    我把从我梦到鬼纹身的那一夜开始，如何收到快递，如何接受挑战邀请，如何开车赶到云镜市，又如何找到大树岭39号，如何碰到他们六个人的过程详细的讲了一遍，也分别描述了促使他们六个人去往大树岭39号的梦境，最后讲到我们把那七个物品放到了骨灰盒里的时候，石博士他们脸上这才出现了惊异之色。

    “九冥炼梦术！”石博士，全骁丽和一直没说话的范伟处长，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五个字，满脸却全是不信之色。

    石博士缓缓起身，在屋里踱步沉思，良久，他对着范伟和全骁丽说：

    “假设，我是说假设幻幽谷主还有传人在世，我们有几分胜算？”

    范处长拧眉苦笑：“没有！”

    全骁丽说：“一分胜算都没有吗？”

    范处长说：“除非顾曦文不死，陆飞河重生，还要无量魇尺再现！”

    石博士重重的坐在沙发上，陷入深思，半晌，他试探着说：“如果我们有幸找到无量魇尺，五人联合放手一搏呢？”

    范处长叹了口气，说：“二师兄，天师堰一战之后，我们五人还能再聚吗？”

    石博士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六师弟，你已经五年没有叫过我二师兄了。”说到后来，竟有些哽咽，眼眶中也湿润了。

    范处长把脸看向别处，显然也动了情。

    全骁丽说：“难道就别无他法吗？”

    许久，石博士收敛了表情，正色道：“这样，尽人事，看天命吧，全科长，你安排今晚释放索梦令，让她们来吧。”

    全骁丽说：“巫晓荷和许念珠一定是可以回来的，程鹤宁恐怕……”

    石博士说：“索梦令行，华胥众止。这是传承千年的华胥派门规，我入门三十六年，你爸爸从未用过。我摄任掌门以来，也从未发过此号令，只希望你鹤宁师兄看在你爸爸的面上，能够赴约！”

    说完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全骁丽也悠然悲伤，坐在沙发上掩面低泣。

    范处长招了招手，梁尚薇推着我和刘美屯跟着他出了房间，他转身掩上门，一言不发向外走去。

    到了院子里，范处长拿出一个烟，叼在嘴上，想起我，又给我让了一下，我之前是抽烟的，于是接过来点燃，一口就被呛了。咳嗽了许久，才缓过劲来。

    香烟缭绕中，范处长缓缓的说：

    “路柯学，这些事原本不想瞒你。我们师兄弟七人，都是华胥派门下弟子，华胥派的上任掌门，是前研究所的所长，也就是全骁丽的爸爸。叫全杏春。”

    华胥派自古流传至今，表面上只做一件事，就是为统治者提供梦境研究与服务。解放前是作为迷信存在，解放后是作为科学。而且这个机制已经流传了数千年。无论如何改朝换代，哪怕下一任统治者推翻了上一任统治者，华胥派的研究方向和地位却从未变过。

    其实很简单，华胥派有控梦之术，只需要向当权者的核心人物，授控几个神奇的梦，便可取得他们的信任，让他们重视梦境对于治国辖民的重要性，而且华胥派还保守着一个惊天地的秘密，肩负重任一代一代的传给每一朝代的统治者。

    全骁丽虽贵为为上一代掌门之后，却不能学习控梦之精要术法，只能在门中做一些简单的事物，掌握一些粗浅的本领。这也是华胥派的门规，是为了防止掌门人存了私心，将无边业艺只传给子女后代，逐渐成为世袭罔替，最终走向没落。

    华胥派的掌门人，历来是从优者选，技艺娴熟，品德高尚，大公无私，又能伏众的大才干之人。数千年下来，自然形成了一套成熟的选人体系。数千年来，在掌门人的选择上从未有大错，这才让这个古老的帮派存留至今。

    当然，独木不成林，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华胥派之所以绵延数千年，是因为华胥派掌握了人类梦境的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这个秘密实在是关联人类的生死存亡；

    而在这个秘密的后面，是人类一个大大的对头，华胥派是为了这个秘密和这个对头而生，也是为这个秘密和这个对头而延续，每个朝代的统治者愿意将华胥派奉为上宾，委以重任，也是因为这个。

    我国古代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梦的记载的呢？在现有的史料记载中，最早记载的是炎黄始祖——黄帝的梦。

    《帝王世纪》、《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

    一天，黄帝做梦，梦到一场大风，大风推云逐月，吹走了天下间的尘垢；又梦到一个人手持千钧之弩，驱赶着数万只牛羊。

    黄帝醒来之后分析道：“风”象征“号令”，代表“执政的人”；“垢”字去掉“土”变成了“后”字，这是说有个姓“风”名“后”的人，有大才于胸，可以辅助我执掌国政。

    应该另有一人，能拉开千钧之弓，表示他勇而有力；又能驱赶数万只羊，表示他善于放牧，这是说有个姓“力”名“牧”的人，能辅助我征战四方。

    梦里的指示不久得以实现，黄帝果然找到了风后和力牧两位名臣大将。

    《帝王世纪》和其它一些古籍还记载了尧、舜、禹的梦。

    尧有攀天、乘龙之梦。

    舜有长眉、击鼓之梦。

    禹有山书、洗河、乘舟过月之梦。

    我们华胥派的由来，三千年前的的周穆王的一个梦说起：

    周穆王姬满是公元前1046年出生，949年去世；他的时代距今已经3000年了。

    周穆王是周昭王之子，西周第五位天子。他是西周在位时间最长的周王。

    《列子穆天子传》记载，周穆王的时候，从西方来了一个善变化的人，此人号称水淹不死，火烧不死，还能穿过金属岩石，有翻山倒海之能，驭空飞行之术，还会千变万化，简直就和孙悟空一样。

    周穆王待他如天神，敬为上宾，把自己住的宫殿让给他居住，选宫里最漂亮的宫女服侍他，每天杀牛羊猪供养他。

    然而这个被称为化人的人却认为穆王的宫殿简陋粗鄙，不可居住，穆王的膳食粗淡不可食，穆王的宫女丑陋不可亲近。

    穆王又为他大兴土木，耗空国库，在八千尺的楼台上修红白两色的宫殿，号称中天之台，供他居住。

    穆王挑选郑国和卫国最漂亮的少女，涂脂抹粉，绫罗绸缎，每天为这个神人演奏《承云》《六莹》《九韶》《晨露》等音乐，那个年代，音乐乃是国之大器。

    那个神人为回报周穆王，带他到神人的宫殿，宫殿在云海之巅，是以金银为基，饰以珍珠玉器，在这里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嘴巴吃到的，鼻子闻到的，都是人间没有的。

    那个神人又邀请周穆王去另一个地方，那里抬头看不见太阳月亮，低头看不见江河海洋，光从四面八方照来，穆王眼花缭乱看不清楚，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多得让穆王的耳朵都快承受不住。

    此时穆王的魂魄不守，四肢无力，忙请求那个神人带自己回去，神人微微一笑，周穆王就从一场梦里醒来了。

    穆王醒后发现坐在自己的宫殿里，酒是刚刚倒出来的，菜是刚烧好的，尚有余温。穆王问左右他刚才是从哪里来，左右说大王哪里也没去，只不过在这里默默地睡了一会儿。

    周天子梦醒后向那个神人请教他所去的那个世界的事情，那人却缄默不语，周天子百般央求下，那人向周天子说了一个惊天秘密：

    他们是来自于天外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在地球之上，其目的便是鸠占鹊巢，对人类取而代之，只不过时机尚未成熟。

    周天子大惊，忙问化解之法，那人却不肯说了，最终被逼无奈，说黄帝在位之时，与之大战的蚩尤其实就是来自他们那个世界的力量，黄帝能大败蚩尤，必然有得胜之法。据说黄帝在临死之前，在某处大兴土木，修建了一处神秘宫殿，或许将致胜之术留在了那里。

    那人话说到此，作为敌族，已是仁至义尽，周天子心怀天下未来，从此不再过问国家大事，不亲近大臣与嫔妃，而是四处游玩，天下人都以为周天子，懒政好玩，其实他是奔赴四海寻找皇帝的神秘宫阙。

    他第一站便来到了巨蒐氏的国家。

    巨蒐氏为穆王献上白狐的血液供他饮用，用牛马的乳汁给穆王洗脚，穆王却不领情。他来巨蒐氏的目的，是因为巨蒐氏擅长占卜寻找，蒐字的本意是人血浇灌的一种奇草，巨蒐人以蒐草祭祀神灵，便可得神灵指引，找到迷失之物或隐秘处所。

    蒐字通“搜”，本意也有寻找、搜索之意。周穆王来到巨蒐氏，就是要通过巨蒐氏的能力，就是要通过巨蒐氏的能力找到黄帝的宫殿。

    巨蒐氏用人血浇灌的蒐草占卜祭祀，终于找到黄帝宫殿在昆山的弯曲处，赤水的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