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湖浪荡,终是孑然 第十五章、玄竹窃灵珠
伴随着旭日东升,田野纤陌间也有勤奋的浓汉开始下地收获一年辛劳的硕果。
许南烛拖刀朝着老容当头劈下,出刀速度比两个月前要快了不少,后者用木棍横档划出一个月牙弧度,将刀压下地面紧接着斜劈而去,想要躲闪却来不及硬生生挨了一木棍,右臂被打的发麻差点松刀,硬咬紧牙关后退三步挺了过来。
“再来!”许南烛揉了揉肩膀,拖刀冲刺而上,出刀速度再次猛的提速,刀法刚猛霸道,每一次出刀都带着划破空气的翁名声。
单手化去不同角度劈砍而来的锋刀,脸上笑容收敛带了几分赞赏。
马车上思巧撑着下颚眺望深秋美景,仿佛对近在咫尺的打斗提不起任何兴趣,直至羽儿小丫头数到十八之数,她才有些惊讶的看向正在切磋打斗的两人,可下一秒许南烛手中鸣鸿刀被挑飞,人也倒飞了出去,一头栽进了田野里。
羽儿眼中燃起的希望顿时浇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鼓着圆鼓鼓脸颊嘟囔着:“南烛哥哥怎么又输了。”
思巧噗嗤笑出了声,实在是羽儿那一副小大人模样太可爱了。
老容将木棍丢在地上,顷刻间断成了好几截,若不是有内功撑着这木棍又怎能撑那么多刀而不断。
纵身跳下马车,伸手揉了揉乖巧的羽儿轻笑道:“帮姐姐记个数,看南烛哥哥能够撑多久。”
趴在沟渠边,抬手将头上一根杂草摘下放进嘴中叼着,心中暗骂,去他娘的勤能补拙。这两个月苦练刀法剑术,竟是被老混蛋欺负,连带着疯丫头都不似之前般无所事事,每天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揍自己一顿然后道一句“短男”,意思是每次坚持的时间都非常短,身为男人这个绰号当真是诛心。
思巧抱着佩剑闲庭散步走到面前,抬脚踢了踢手臂,露出个笑脸,“今天给羽儿个面子,让你三招。”
许南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倔强道:“打不过那是老子技不如人,用你让我,看我今天不打的你满地找牙。”说着还不忘朝着马车上的羽儿投去一个自信的目光,后者稚嫩小脸上满是惊讶,当即双手捂着眼睛,透过指缝偷偷张望,心中祈祷,思巧姐姐下手轻点。
朝着马车竖起左臂攥拳,羽儿知道该记数了。
以往都是许南烛先出招,可这次却是她先出手,剑芒一闪,如诡蛇般狡诈。
短短一个呼吸间,两人便是对了三十七招,两人出剑速度不相上下,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思巧面容涨红,有些不敢置信短短两个月时间他竟然真的跟上了自己出剑的速度,惊讶之余,手中力道加重了几分。
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身上多处被剑气划伤,当即左手抽刀横拍而去,收剑后撤躲闪,抓住间隙立刻反手折剑用剑镦击打在胸口。
思巧剑落倒飞了出去,待爬起身子怒视许南烛羞愤道:“你耍赖!”
剑刀归鞘依着一颗槐桑树抿去嘴角血渍,呵呵笑道:“这叫兵不厌诈,这堂课算老子免费送你,下次记得交学费。”
羽儿拍手称赞:“好耶,南烛哥哥你真厉害。”
两人击掌庆祝,后者咬牙切齿,心里一万个不服,侧头看向老容希望他能评评理,谁知这老头竟咧着嘴憨笑,一言不发。
穆玄竹握着古朴长剑一路小跑奔赴而来,手中还拎着两壶好酒,瞧着幽怨小妮怒视着贱笑的许南烛,当即凑到老仆身旁晃了晃手中酒问道:“这俩又闹上了?”
老容憨笑中透露着几分可爱,点点头,“可不就是闹上了嘛。”
许南烛抱着羽儿,斜瞥了一眼这一老一少两人,没好气骂道:“你俩什么时候穿一条裤子了?”
老容哑然,揉了揉鼻子干脆跑到一旁喝酒去了。
穆玄竹将酒放在马车上,从怀里拿出一包油纸打开,里面是两块大鸡腿,羽儿两眼放光抬头看向许南烛,见点头应允这才小跑过去唤了一声,“竹哥哥,羽儿可想你了。”
羽儿不但人长得可爱,小嘴也如抹了蜜一般,用许南烛的话来说,‘这小妮子可机灵着呢’。
穆玄竹抬手揉了揉胖乎乎的小脸蛋,轻笑道:“你是想竹哥哥,还是想竹哥哥手中的大鸡腿啊。”
羽儿吃的满嘴流油,眨了眨大眼睛,想了想,“自然是想竹子哥哥多一点,不过下次能不能带点别的,羽儿想吃蒸糕了。”
许南烛呵呵一笑,讽刺道:“咱们羽儿可是拿你当冤大头喽。”
有了通关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定州城,羽儿也吃到了蒸糕,生怕吃成一个大胖子的思巧打趣了句,‘再吃,小心变成大猪头’,小家伙只是呵呵一笑,也不停嘴。
遇到漂亮姑娘,穆玄竹少不得吹哨打趣两句,不知第几次遭受白眼谩骂,可依旧乐此不疲道一句,“打是亲骂是爱,这是爱我的表现。”
听得许南烛都恨不得给他一脚,在武当婉儿小妮常说自己厚颜无耻,脸比城墙都要厚,可跟他一比,小巫见大巫。
以往对杀手的印象总会跟孤傲高冷等词汇相连,就像一只蛰伏的猎豹,不出手则已,出手必见血。可穆玄竹跟这些完全搭不上边,倒是有几分纨绔子弟风范,很是对脾气。
“天下少年心中哪个没些个英雄梦,幻想着纵横江湖骑马高歌,可当我入江湖的第一天就被打败了,没钱还想浪迹天涯做梦去吧。”穆玄竹感叹之余,晃了晃酒壶叹息一声道:“怀揣着侠义仁心不屑于干些个看家护院的差事,挣得少屁事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又不符合侠义精神,直至饿了个半死才晓得,若吃不饱饭一切都是放屁,有了钱肚子也能填饱又不得不面对一些仇家报复,来来往往乏了也厌倦了,这时才明白什么他娘叫一入江湖深似海,想退,谈何容易。”
许南烛呵呵道:“什么狗屁侠义精神,书本看多了才会这样想,那些个清高的主吃穿不愁可知一个馒头卖多少钱?要我说就是吃饱了撑的,所谓饭饱思淫—欲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不爱美人爱名利罢了。”
赞许的点点头,碰了碰酒壶灌了口酒,扯着嗓子吼道:“有妞不泡,大逆不道。”
许南烛:“见妞就泡,替天行道!”
看似大大咧咧的两人,心中都隐藏着无奈与不甘,对于未来的无奈,对于当下的不甘。
从定州到怀州全程一千八百里,钱花光了便去讨饭,下河抓过鱼,打鸟偷鸡似乎成了每天乐事,有时也会饿肚子但这样的生活却充满了惊喜,对于彼此了解也更深了些。
穆玄竹的师傅不止黄扶诗一人,从他的装束上便能看出一二。
黄扶诗从军多年武功招式多大开大合,所使兵刃也是江湖中少见的画戟,师承黄扶诗的玄竹虽然用的是剑,可身上一直带着黄扶诗所送的肩甲。
至于右肩狐皮则是江湖上另一个武林世家且跟北玄有着不小渊源的霸刀山庄有关,霸刀山庄出身的允寒夜将代表霸刀的狐皮赠与穆玄竹,对于这个徒弟十分重视。
如今霸刀山庄江爷的小女儿洛语成为雾狼谷七狼之一的啸天狼,在雾狼谷地位非同一般,允寒夜亲传弟子的身份足以让穆玄竹受到整个江湖的尊敬,但是谁有能想到,他的背后经历了一些什么事呢?
对于非去皇城不可的穆玄竹,只有更多的无奈,每当问起原由便只是笑笑回复一句,“我需要玄灵珠,救一个人。”
至于那人是谁不得而知,能够冒死前往皇城窃取玄灵珠不难看出,那人在他心中很重要,重要到可以不顾性命。
起初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通天本领,才敢只身一人在四大高手眼皮子底下潜入宝库盗取玄灵珠,可事实却打了脸,穆玄竹压根就没有任何准备,只是拿命在赌,赌许南烛进入皇城后就会被盯上,当所有人目光重心聚焦在北玄皇子身上,就是窃取玄灵珠的契机。
瞧着一脸认真的穆玄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骂道:“我把你当兄弟,你拿我当鱼饵?”
破天荒露出个欢喜笑脸,许南烛心更碎了,碎的稀里哗啦了都。
“该说你聪明还是傻呢,现在你心里的小秘密我已经知道了,你觉得我还会傻了吧唧去给你当鱼饵?”许南烛挨着坐下,靠在车厢上翘起二郎腿继而道:“那玄灵珠只是一个传说罢了,若真有用,内廷那位可不早就给他老子用啦?”
穆玄竹撑着下颚侧头正视看了一眼,轻笑道:“总归要试试才知道,而且我们是有交易的,你若反悔我便一剑刺死你。”
许南烛哑然了,心想你连勾搭小姑娘的胆子都没有,怎地杀人却说的这般风轻云淡,连连叹息,看了眼前方路途苦闷道:“你可别死了,否则咱俩这交易到头来还是我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