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纵横(中)
丹熏山
“你父亲是齐州城城主?”
柳知年将事情经过告知了江白,江白听后表情来回变幻。
“正是,家父柳沐白,曾是先皇朝中参政,新皇登基后因不满他直言进谏,遂将他赶到这齐州城充任城主。”柳知年回答道。
江白一阵错愕,上下打量着柳知年,见他身着简朴,衣衫发旧,于是道:“那令尊定是清廉的好官。”
“多谢江兄夸赞,只是如今那齐王必定恼羞成怒,我父亲危在旦夕,可否请江兄助我父亲度过难关?”
柳知年再向江白行了一礼,但身体还不曾拜下,便被江白扶住,“柳君子是真君子,令尊更是真好官!此事与桃源村有关,更是因我江白所起,我必然是要掺和掺和的,那齐王若是一意孤行,大不了打他陪葬便是!”
“我赞同!”苍石也从一旁跳上江白的肩膀,小脑袋重重的点了点。
“多谢二位!今日之后,二位恩情我必舍命来还!”柳知年含泪抱拳道。
苍石用小手拉了拉江白的耳垂,示意他将自己收进那空间戒指,一边对着柳知年道:“那倒不必,我就是单纯讨厌那齐王。”
“你倒是轻点啊!能不能把我当个人!”江白被苍石拽的耳朵生疼,随即说道,同时手上抚过苍石的脑袋,将他收进戒指。
收拾妥当,二人便不再犹豫,径直朝齐州城行去。
齐州城外三十里,荒山。
“娘的!上当了!这是封假奏文!”
一个军官拿着一张沾血的信件大骂道,随即将信封拍在地上。
身旁手下将那信捡起,看着上面文字与城中告示一模一样,于是便问道:“我见着内中文字与那告示所述一致,就连字迹也是相同,头儿怎就说他是假的?”
“蠢货!就是这字迹与那城中告示相同才知这信是假的!”军官大骂道,转头看那手下仍旧不解,随即抓着他的耳朵大声道:“动动脑子啊!你觉得那柳沐白会亲手去抄写几十份告示贴满全城吗!还是你觉得向陛下奏文他也敢找人代笔!”
那手下恍然大悟,随即也将那信一扔问道:“那头儿,咱们接下来该如何?”
军官来回踱了几步,大手拍打着自己的光头,忽然将那手下拉过来道:“去!让兄弟们十几人一队,撒在这齐州去往天都城的大小路口!我猜那柳沐白定是还有后手!那真的奏文必定还未出齐州!”
“为何?”手下闻言仍是不解,随即问道。
可那军官却已没了耐心,心中火气瞬间升腾,随后一脚踹在手下屁股上道:“赶紧他娘的去!为什么!为什么!回家问你娘去!”
手下被这一脚踹的飞出老远,连滚带爬的传令去了。
齐州城十里外,官道上。
一队商旅打扮的马队,正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行进在大道上,马队中十余人,皆顶着蓑衣,内中着皮袍,袍中鼓鼓囊囊,似是藏有兵刃。
马队中间,护卫着几辆马车,马车上装满了木箱,似是拉着不少货物。
“队长,咱们走这官道如此明显,不会被那齐王的眼线给盯上吗?”
马队中一个学徒打扮的青年催马上前,与这‘商队’队长小声说着。
“叫你平时多读书,你就是不听!这叫瞒天过海!齐王知道了我们要到天都城送奏文,必然以为我们会选那曲折小道以掩人耳目,但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如此,便没人会怀疑咱们!”
队长责骂一声,随即压低声音解释着。
“那边的!什么人!”
正在此时,远处奔来一队黑甲骑士,约莫二十几人,个个都是破凡后期,见到马队后立刻上前,将他们围了起来质问道。
队长倒也不露怯,哈哈笑着翻身下马,随即来到为首的黑甲卫身前,“官爷,俺们是幽州来的商户,到此贩些衣料、布匹运回幽燕,赚些糊口银,还望官爷行个方便。”说着,手上已是将一个布包放在那黑甲卫领队的马袋中。
那领队见此人也是会办事,于是把手伸进马袋,掂了掂那布包重量,瞬间凶神恶煞的脸上露出如菊花般的笑容,“去吧去吧,路上长着点眼,遇见可疑队伍或者人,都要回来向我禀报!”
队长赶忙点头应诺,随即转身回到马上,继续朝前行进,速度不紧不慢。
“好险!”一旁学徒打扮之人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道。
见这小子如此紧张,队长拍了拍他道:“放心便是,这黑甲卫自从跟着齐王受封齐州后,日日沉醉声色犬马,早就没了当年千骑横山间,万军不敢前的气势了。”
齐州城,城主府内。
江白正跟随柳知年在城主府中前行,漆黑的夜空撒豆般的降下雨水,将这夜晚敲打出阵阵的‘雅乐’。
此刻已经入夜多时,但这城主府院内的灯盏依旧一片漆黑,二人完全是借着柳知年的熟悉在府中穿行。
“这柳城主当真节省,偌大个院子连个灯盏都不点!”苍石在空间戒指内看着外间漆黑一片,于是说道。
江白摇了摇头,对苍石解释:“你这百年寿命当真白活!这叫诱敌深入!将这院子灯盏熄灭,好引刺客前来行凶,届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江兄可能误会了,家父说过,‘君子以俭德避难’,所以天黑后不必要的灯盏向来是不点的。”柳知年说道。
“额……蛮好,蛮好。”江白闻言,一阵尴尬。
两人走了片刻,转进一间屋前,这间屋子倒是亮着烛光,但那光亮也只是将房间一角笼罩。
柳知年来到屋前,轻声叩响房门。
“知年进来吧,等你多时了。”师爷的声音自那屋中响起。
闻言,柳知年便推门而入,身后江白也跟着走进屋中。
只见屋中两人,一个白衣素袍,满身文气。一个官袍端坐,苍老虚弱。
“父亲,知年向父亲大人见礼。”柳知年来到那老者身前,掀开衣袍便跪在地上说道。
“罢了,你不在宗门里好好修行,回来做甚?”老者言语冰冷,但眼神中却藏不住的温柔。
柳知年似是习惯了父亲与他说话的语气,也不在意,起身道:“父亲,您那奏文知年看过了,想必那齐王看过之后必会对您不利,此时恐怕已经遣了杀手行刺于您!所以我特地把江白兄寻来,可护您……”
“我如何还不必你挂怀,赶紧回宗门,继续你的修行去!”不等柳知年将话说完,柳沐白便冷声说道。
“父亲!您不是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那为何……”
“放肆!如今你修道小成,便可以如此对我说话嘛!”
听着父亲的责骂,柳知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竟不知如何接话,愣愣的站在原地憋气。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开口的江白说道:“那个……下雨天撵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