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章，马拉诺曼之战。
两千年前，人族生活范围仅限于东方丘陵，分成大大小小许多部落；后来一个部落的首领通过各种手段和战争终于统一了人族，他就是著明的西格德尔大帝。在西格德尔大帝统一人族后，他又接连不断地发动对其他种族的战争，人族在他的带领下曾经一度占踞了雅苏伦大陆超过百分之四十的土地。
一千二百年前，人族再度分裂；形成了以今天的北方帝国、中央帝国和南方帝国为主的三大帝国，其下还有五大公国和二十六个王国或城邦。虽然不如当年全盛时期，如今人族仍然占有包括沃土平原大部、东方丘陵、篝火草原少部和一半南方平原在内的雅苏伦大陆约百分之三十的土地。
北方帝国边境，马拉诺曼要塞。
马拉诺曼要塞是北方帝国的门户重镇，依托一座花岗岩高地而建，这里是深入北方的必经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北方帝国的名将曲龙对这座要塞最为重视，他在前人的基础之上又下了大量心血；如今，这座一共有五千名士兵驻守的要塞成了中央帝国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库特路拉穆迪公爵这次北征首先要做的就是攻下马拉诺曼要塞。
但是，很难。
虽然早就对这座要塞有所耳闻，但都是一些小冲突；曲龙每次南下小掠一番之后都是靠着马拉诺曼的战略优势全身而归，虽不知曲龙为何从不大举进攻但中央帝国一旦进行反击总是被他狠咬一口。
当库特公爵亲自来到马拉诺曼要塞前时他才切身地感到要想攻下这座要塞当真是比登天还难；上天的话还能靠骑乘飞兽办到，可是依靠现有的条件攻下要塞可不是像库特公爵这种只习惯于玩弄权术的战术外行人能办得到的。
中央帝国大军中军营帐外面，几个站在帐外负责把守的亲卫士兵胆颤心惊地用余光看着正在生闷气的库特公爵，公爵此时正在为进攻马拉诺曼要塞的事而烦恼，稍不顺心就对手下一通臭骂甚至打上一顿鞭子。
公爵心中着实为难，在环绕马拉诺曼要塞四周有一圈人工反面坡盆地，高度落差达五米、到要塞脚下的距离五十米，重型攻城装备根本不能通过；而且用火炮攻击也不可能，先不要说要塞建在火炮射程的死角，因为北方帝国在魔法应用上落后于中央帝国所以北方向来重视在器物上进行弥补，在火炮上北方帝国要比中央帝国射程远、威力大、射速快，与对方进行炮击对射无异于自杀。
重武器用不上力，直接让士兵攻城必将暴露在对方的重火力之下。这样的行动库特公爵不是没做过，上千名士兵刚刚冲到坡顶便损失过半，等他们冲下去后只听见一阵爆炸声和看到升起一片滚滚浓烟后喊杀声就终止了；等烟雾散尽，公爵登上了望台一看，那些冲下去的士兵基本都变成了尸体，损失了上千士兵却连要塞的城脚都没靠近。
进攻北方帝国只是一个幌子，虽然卡麦森王子曾经说过：只要能吸引各方的关注胜败都无所谓，最好是和北方的军队形成对峙；但是若不能装得像真如何叫外人相信？
库特公爵只能选择围城不攻。
……
北方帝国，波里瓦本市，距马拉诺曼要塞五十多公里。这是北国南部边境最大的城市，虽有大军压境但是平民们依然起居如常。
因为，这里有曲龙。
此时，一位年纪还不到三十岁的军官正在军营中注视着沙盘地图，一边喝果汁一边思考；他带着一副轻松的表情，与库特公爵正好相反，丝毫看不出大战在即的样子。
战备工作早已结束，士兵们整装待发，但是他们的统帅曲龙却并不急于出击。马拉诺曼要塞附近有一条河流，早在几十年前就在河与要塞间修了一条人工地下暗河，水源不是问题；要塞中存放可供半年之用的粮草，食物也很充足；在武备上库特公爵要想攻下恐怕他那十万人也剩不下多少，再说也要花上很长时间，曲龙有足够的时间。
“将军，您在想什么呢？”向曲龙询问的是他的贴身亲卫玄军，一个在所有对曲龙忠心的人里忠诚度最高的人。
在玄军的信仰里曲龙是唯一的神。
“我在想卡麦森王子的真实目的。”曲龙随手递给玄军一个杯子：“你不喝点么？这果汁很不错。”
“谢谢，我不喝。就连将军你也猜不到吗？”
“大概能猜到几种可能性，但是我更想知道详细情况。对了，西格德尔那边有没有新的情报送来？”
“还没有。”
“现在根据我们的人发来的情报和在其他渠道搞到的情报来看，管理西格德尔城的人是伊谢萨比里斯公爵，而率军北征的将领是库特路拉穆迪公爵，因达拉巴那斯公爵没有掺合进来，而卡麦森王子和其他两位公爵去向不明。”
“将军想知道卡麦森的真正目的？”
“中央帝国的卡麦森王子向来野心不小，但是他有点自知之明而且不信任别人，这次出兵北征不正常。五大公爵为什么如此听话？王子又为什么放心外人管理王都和带领大军？如果我想的不错，卡麦森一定是找到了能满足他的野心的办法。情报上说了：这次库特公爵带来的那十万大军里有五万多是雇佣的混混、无赖和想要免罪的重刑犯人，还有一万多是三支专业雇佣兵团，其他的就是除因达拉公爵外的其余四家的兵马。一多半人是混混，哼哼，当我曲龙是清洁工吗？他们的队伍中没有魔法师，甚至连最基本的疗伤法师都没有，没有魔法他们怎么和我们的火枪对阵？”
“那我们？”玄军听曲龙这么一说有些摸不着头脑。
“肉都自己送到嘴边了岂有不吃之理？当然是出兵灭了这十万人。至于卡麦森王子嘛，不用我们操心，如果他搞得世界大乱那个人会出手的。听说这次来了不少贵族和领主，够我们杀个痛快了。”
“是，将军。”
当日，曲龙率领本部兵马一万人离开波里瓦本，向马拉诺曼要塞进发。
两天后，北方帝国名将曲龙和三千先锋骑兵到达马拉诺曼附近的消息被斥侯送到库特公爵面前。库特公爵当然知道曲龙的厉害，两年前曲龙带领一千轻骑南下袭扰，中央帝国出兵追击却中了他的伏兵，五千人被歼灭。五千人，要知道自从人族再次分裂后千年以来单次内部冲突的死伤人数在这次战役以前从未超过千人。曲龙亦因此役而成名。
只不过来了三千人，但库特公爵不敢轻视这支部队，急忙召开军事会议。
“曲龙亲自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呢？”战术交锋上的事库特只能寻问下属的将领们。
众将默不做声，这些人都是贵族出身，养尊处优惯了；比个射猎、比个角斗还可以，指挥军队作战？没人敢也没有资格和曲龙过招。
“没人敢吗？难道你们就那么怕一个曲龙？”
还想要几个曲龙啊，一个就够难对付的了。
“我倒想去会会那个曲龙。”三支著名佣兵军团之一的黑豹团的首领坎尼走上前自告奋勇道。
“很好。”正在为难的库特如释重负：“我另外再调给你一万士兵，应该能和曲龙的三千人对峙了吧。”
虽然不要求打赢甚至输了也没关系，但支撑的时间自然是越久越好。
这回伦到坎尼感到很为难：“公爵大人，曲龙兵马刚到立足未稳且只有三千轻骑，不如趁机全力出击将其歼灭。”
“不用，曲龙这人诡计多端，卡麦森王子命令只要我军与北方对峙一段时间。你不用战胜他，只要挡住就可以了”
“遵命，公爵大人。”坎尼得到库特批准后起身离去。
此时的曲龙把先锋人马驻扎在一片小树林旁的开阔地上，一边等待后续步兵一边准备迎战；虽然曲龙的军队都是精锐，但是敌军出动的一万多人马也不是小数，他当然不会用这三千人去硬碰死磕，且看曲龙如何应对。
“听说这黑豹佣兵团在南方的城邦间冲突中也打曾过几次胜仗。”曲龙看过斥侯的报告：“不知道这坎尼有几分本事。”
“区区几场小仗，和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区别？他怎么可能比得上将军你呢。”玄军冷哼一声，显得极为不屑。
曲龙眉头一皱，他很不欣赏自己亲信卫士的这种轻敌心态：“玄军，对于并太不了解的对手一定不能小看。”
“是，将军。”
“等这次战役打完你带领一千轻骑从这片树林绕过去，按原定计划行事。”
“可是将军，从这林子里走太绕远了。要是被敌人中途截击……”
“玄军，你也太高看那位库特路拉穆迪公爵了，他可不会想到骑兵会走树林；更何况他们并不是真正来打仗的，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我明白了，我会完成任务的。将军。”
“很好，全军做好战斗准备，我们要吃肉了。”
……
当坎尼接收调配给他的军队时他的心里登时没了底，那是怎样的一万人呢？除了二百个骑兵算是正规军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前来混吃混喝的混混或者是拉起一支带有山贼性质的队伍的落魄骑士，一万人中有九千八百连杂牌军都不如。（除了核心层以外的人并不了解真正的战略目标，不过这群炮灰也不完全只是装装样子，也有充当辅兵的考量。）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连同自己本部好歹也有一万四千人，被三千人吓退黑豹佣兵团也就不用再混了。更何况坎尼自己的四千人也是久经战阵的精兵，他早就想与这位自西格德尔大帝后的第一常胜名将较量一番了。
当两支军队在战场上碰面的时候曲龙拍手叫了声好，然后他摇了摇头：“要是库特能把自己的精锐交给这个叫坎尼的指挥，那我们吃的就不是肉而是骨头啦。”
曲龙此话一出口，士兵们当场暴出一阵哄笑。
“将军，想当初跟你刚到边境时咱们想啃骨头还啃不上呢。”人群中有人回了一句，这回笑声更响了。
玩笑归玩笑，曲龙在阵前看了坎尼的布阵：正中间是三个各由五百人组成的方阵，每阵的最前排是巨盾手、第二排是弓弩手，其中夹杂着一些火绳枪手，毕竟雇佣兵的装备无法和正规军相比，远程攻击兵器无法统一标准；后面三排都是手持长达七米长矛的长矛手，这三个方阵的步兵动作整齐标准，一看就是经过训练打过仗的精兵。而在两侧的就都是一些懒散的杂碎兵了，数量大约有三千人，坎尼把他们安排在主阵列两侧应该是为了在被骑兵攻击侧翼时能给主阵列以缓冲的时间。剩下的杂军作为预备队，一旦两翼出现损失及时补充，至于本部剩余的兵力则作为督战队使用。
北方帝国长期与游牧种族和钢族作战，骑兵异常彪悍，他这也是在无奈的情况下唯一可行的阻敌办法。
曲龙看得出来，一旦骑兵从两翼冲进敌阵坎尼必定会动用预备队进行包抄，一般的将领也许会攻击两翼的套路，但他曲龙可不是一般的将领。
“骑兵开始攻击。”曲龙手中的战刀指向敌阵。
司号兵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曲龙的轻骑兵开始挥动战刀发动进攻。军号声撕心裂肺、冲锋的骑兵高举寒光闪闪的战刀；坎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名将曲龙竟然让骑兵向长矛阵的正面直接进攻！他心想道：难道是什么诡计，不管曲龙是何意只要我按兵不动你也奈何不得。“弓箭手准备！”他抬起手，近点，再近点。
两军之间的距离在不断地缩短，杂牌军中有点搔动迹象但黑豹团的长矛方阵巍然不动。
令人费解的事情发生了。
当骑兵们冲到接近弓弩的射程之内后马上回马撤退，一边后撤一边扔东西。
扔掉的并不是军械，而是钱币。
坎尼一看到对方此举就意识到大事不好，还没等他发令，守在两翼的杂牌兵就开始毫无纪律地发动追击，或者说是去抢东西。混乱如同瘟疫一般急速扩散，后方的预备队面对满地的金钱更是不甘落后，精心布置的防御阵型瞬间瓦解。
曲龙从看到坎尼的布阵的第一眼起就看出了杂牌军的用处和弱点，随便一个诱敌之计就乱了敌军的阵型。
坎尼没有办法，只能下令骑兵出击，同时后方预备的督战队也组成阵型从两翼跟进，连同三个长矛方阵徐徐向前推进。
当杂牌军一路猛追、大肆抢夺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假装败退的骑兵向左右分开，这群乌合之众才发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上千名排成紧密队型的火枪手。
死亡就在眼前。
“开火！”曲龙发令。
一阵密集的枪响，一阵烟雾弥漫在战场上空，刚刚还嚣张跋户的杂牌军顿时斗志全失，丢下一地尸体争相逃命。那场面，简直比决堤的洪水还要迅猛。
跟进的中央帝国骑兵此时正好和溃逃中的杂牌军迎面撞在一起，两支人马混在一起不论是前进还是后退的速度都被严重阻碍了。
曲龙等的就是这个时刻：“集中所有火炮向敌群射击！”
轰——轰！
北军的火炮发出怒吼，对面的人马拥挤在一起，每一颗飞向密集的人群的炮弹都能造成数量可观的伤亡。
坎尼从听见炮声的那一刻就知道已经没有再战下去的必要，他怎么也没想到轻装先至的骑兵竟然会带着火炮。
北方的火炮技术先进，尤其以曲龙部为最。早已为轻骑兵装备了带制退轮架的轻型野战炮，这次他带来的火炮数量和弹药都不多，敌人最混乱最密集的时刻才能发挥最好的效果。
刚才从左右分开的骑兵在炮击的同时向敌人的两翼包抄过去，坎尼见状果断地下令本部人马转换成半月阵型后撤。曲龙看见坎尼的后撤意图便命令旗语兵：“传令，不要管撤退的敌人，全力围歼这些杂牌军。”
玄军在一旁听得真切：“将军真的要放坎尼和那四千人回去？”
“咱们现在带的弹药不多，我还得留给你用呢。”曲龙笑了笑：“那四千人不过是个诱饵，我要钓的是库特公爵剩下的九万条大鱼。现在没有吃掉这支部队不见得就是遗撼，这坎尼很不错，挺谗人的，我想利用这次机会把他收过来。”
“我就怕他不肯跟咱们。”
“他不跟咱们我就借库特之手除了他，免得成了咱们的麻烦。”
“原来将军早有有了计划。”
“是刚刚才想到的。你现在就带着弟兄们按原计划行动吧，不过要多加一项任务：多打几天游击再回来。”
“是！”
玄军领命带领一千名骑兵进入了树林。
第一次交锋，中央帝国军队被歼灭近万人，虽然都是一些杂兵，但数量之大仍然足以令人胆寒。
曲龙初战告捷后并没有乘胜追击，他在距库特公爵的军营以西大约二十公里的地方扎下营寨等待后续部队和辎重的到来。
与此同时，败退而归的坎尼没有被库特公爵责罚，毕竟精锐部队的损失不大而且曲龙现在按兵不动也正合了公爵的心意；所以当坎尼多次向库特公爵提议：趁现在曲龙后援未到立足不稳应该集中兵力主动出击时，库特总是以防备敌人的诡计为由拒绝了。
“你放心，佣金不会少了你的。现在北国的死敌钢族也该是能渡过北沼河的时候了，曲龙很快就会两面受敌，我们只需等他和钢族精灵战成两败俱伤就可以了。”他这样答复坎尼。
大好的时机被浪费，坎尼郁闷无比。“两面夹击？现在是钢族能渡过北沼河的季节，难道曲龙会想不到吗？”
其实库特公爵因为亲眼所见北国武器火力强大、士兵勇猛，担心就算取胜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目前局势尚不明朗，即使王子有命令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本钱去豪赌；再说就算获胜佣兵团和其他领主必将趁机北上，一旦他们得了北方帝国的土地日后成为中央帝国新的危胁也说不定。
曲龙也正是看到了敌军内部各势力皆心怀鬼胎不可能齐心对付自己才敢以两千轻骑驻扎于敌人附近。
当后续的步骑兵和炮兵以及辎重全部到达后曲龙问情报官：“北沼河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将军，他们已经准备完毕。”
“很好，随时准备向马拉诺曼方向放出信隼，记得在放飞之前给它喂点用酒腌过的肉。”
“是，将军。”情报官没有问曲龙这样做的原因，他知道将军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玄军。”曲龙向南方望去：“下面的表演就看你的啦。”
……
三天后，中央帝国，希来德城。距离马拉诺曼要塞约一百五十公里。
自从库特路拉穆迪公爵带领十万大军北征以来，中央帝国在北方最大的城堡希来德城就成了储存各种军需物资的后勤中心，经常有运货的车队进出此城。
在中央帝国的公路上，又有一队运输马车由南向北前进，车队的目的地正是希来德城。
车队有五十名士兵护送，也许是因为长途赶路过于劳累，很多人都脱下了盔甲放于马车之上轻装而行。
由于是在远离前线的后方，这些中央帝国的士兵神情相当悠闲，没有丝毫的紧张感。当经过一处湖泊时，他们还停下来纷纷来到湖边喝水。
一名士兵喝饱了水又洗了洗脸，很是惬意。然而在下一个瞬间，鲜血从他的额头上缓缓流下，那张惬意的表情凝固在那张已经失去生命的脸上……
与此同时，公路一侧的树林中突然射来一排子弹，喝水的士兵中有不少人被当场打死；剩下的人冲回车队，拿起兵器准备战斗，却被从树林中飞速而至的不明来历的骑兵尽数斩杀。
骑兵们的首领正是玄军，原来曲龙给他的命令就是穿过树林绕到希来德城的后方伺机行动。玄军策马来到车队前方：“把这些尸体埋了，你们换上中央帝国的盔甲跟我来。”
换装完毕，玄军带着假扮成中央帝国士兵的部下赶着马车驶向希来德城，其余的骑兵仍在树林中潜行跟随。
日落后，玄军来到希来德城下。
“什么人？”守城的士兵问道。
“我们是押送物资的车队，请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玄军回答。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来不断地有运输军用物资的车队出入希来德，守城士兵见是自家的穿戴便对玄军等人不加怀疑，当场打开了城门放他们进入城堡。
玄军和部下们在城堡的兵营里吃饱喝足，顺便把希来德城的兵力布防搞了个一清二楚。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玄军带着部下摸上城墙；希来德城远离前线，夜间防守并不严密，玄军等人干掉了打着嗑睡的守兵，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城门。
希来德城门大开，埋伏在城外的北方军士兵冲进城内，一边放火一边进攻兵营。此时大部分的希来德守军正沉睡在梦中，突然被喊杀声惊醒连盔甲都来不及穿就伧促迎战；深夜里，只见四处烟雾腾腾，烈焰熊熊，到处都是手持火枪的北军骑兵。
守军将领意欲突围，奈何对面地形有利火力密集，几次突击都被击退；战斗持续至天明希来德城的守军基本被歼灭，只有数人被故意放走，储存在城中的物资皆被焚毁。
战斗结束后玄军率部队退出希来德城。
“长官，我们回去吗？”部下中有人问道。
“不，将军给我们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
在希来德城遭到攻击后的第三天就有一队人马自南边而来，原来是当地的领主霍威格男爵得到从希来德生还的士兵带来的消息后便带领着手下的五十名骑兵和二百多名扈从前来支援。等他们到了希来德城，发现里面只有被大火烧剩下一片废墟和几百个守军的尸体。看来敌人早就撤回去了，霍威格男爵只好带着手下们垂头丧气地欲返回领地。可是当他们刚离开希来德城后，就有两支骑兵从两翼中来，从那整齐的冲锋队型和棉布军装上就能看出对方是训练有素的北军骑兵。
“快撤！”霍威格男爵发觉中了伏兵连忙下令撤退。
来不及了，北军骑兵已经举起了火枪……
南边的道路都被北军封死，霍威格男爵只能向北逃跑；他听见呼啸的子弹不停地从耳边穿过，男爵吓得肝胆俱裂，拼命地抽打坐骑，直到再也听不见枪声为止。
“长官，敌人的首领向北面逃跑了。”
“让他逃吧，我们继续在这一带打游击。”
“是，长官。”
往南一定会遇上北军的骑兵，霍威格男爵无法再回到自己的领地，他只能选择北上前往库特公爵那里避难。
玄军继续带着那一千名轻骑在中央帝国的北方边境一带四处袭扰，每到一地就杀尽当地的贵族、领主或地主，然后把没收的财产和粮食分给当地的穷人，自己只带走够用的补给。
因为大军在北方的马拉诺曼城下，卡麦森王子又在出发前把中央帝国的主力集中在王都附近，边境地区的贵族私人武装怎么可能是曲龙手下精锐轻骑的对手？再加上平民们的拥护，使得玄军的这支孤军竟然能在敌后纵横奔袭如入无人之境。
……
后方大乱的时候前线并没有及时得到消息。
此时的库特公爵不但没有采纳坎尼的意见向主力部队按兵不动发动进攻，反而命令那三支佣兵军团和杂牌军准备攻击马拉诺曼要塞。很显然，他自以为想到了既能执行命令又可以消耗敌军和佣兵团的力量，同时保存自身的一举三得的完美办法。
因为从上次的战斗中全身而退，所以攻城总指挥的任务落到了坎尼身上，毕竟目前勉强能与曲龙军队过招的也只有他了。
坎尼没有办法，毕竟三大佣兵团在与库特公爵的雇佣合同上宣过誓言，自古佣兵的法则就是拿了雇主的钱向雇主宣过誓以后就得把自己的性命交给雇主使用直到合同终止。
肯玩命不等于肯送命，谁也不想有命挣钱没命花钱。坎尼接受命令后便抓紧准备攻城的器具并研究战术，马拉诺曼要塞虽然只有五千士兵把守，但若不精细准备只怕那个人工挖掘的盆地就会成为那负责攻城的五万多人的坟场。
该如何攻城？坎尼犯了难。挖地道吧，库特公爵就曾试过，那盆地下面到处都埋有陷阱和地雷，敌军一旦从听音器中发觉地下有异常就会放毒烟；积土堆山吧，北国的火炮又准又狠，要想在那道反面坡上筑起一圈围墙都成问题；大型桥车无法通过，士兵们就算幸运地穿过那五十米的死亡地带又怎么登上城墙？
坎尼甚至有点怨恨命运为什么把自己和曲龙安排在同一个时代，又或者当初为什么要接这笔赔本的买卖。
毕竟外人并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真正目的，正常来说十万级别的军团应该配备二百名魔法师，这样才可以和北方的枪炮正面战斗；可卡麦森并不是真正想和曲龙打仗，所以没必要出动自己的精锐力量。至于为了制造足够声势而需要的人数，当然就是雇佣的佣兵和混混来当炮灰了。
正在坎尼为攻城的办法而焦急万分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马拉诺曼要塞外围的己方阵地上有许多道地沟。
“这是怎么回事？”坎尼叫过一名士兵问道。
“报告长官，敌的火炮射程很远，所以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向我们开火。我们为了躲避他们的炮击就挖了这些地沟藏身。”
“有办法了！”坎尼得到了启发。
与此同时，北军统帅曲龙虽然按兵不动暗地里却时刻关注着敌方的动向。当他接到报告说库特公爵命令坎尼攻打马拉诺曼要塞时就特别叮嘱斥侯们一定要严密注意，坎尼所有的行动必须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坎尼在指挥士兵挖壕沟，十几支向要塞方向蜿蜒前进的壕沟正在时刻不停地掘进。进行的速度非常缓慢，这样大的工程也无法掩人耳目。
“可惜坎尼这个将才了！”曲龙得到消息后长叹一声，然后写了一封信交给情报官：“立即放飞信隼。”
“是，将军。”
这道命令刚下完，就有士兵前来报告说抓获了敌军的一个斥侯。
“哈哈，真是苏雅大神助我！”曲龙大喜：“把俘虏带上来，所有人不得说话。”
“是！”
不一会，中央帝国军的斥侯兵就被带到曲龙面前。由于曲龙的名号在中央帝国军中被传说的极为夸张，那名俘虏一被带进曲龙的军帐便吓得双腿一软，趴在地上不住地发抖，不敢抬头仰视。
“你不是黑豹佣兵团的人吗？”曲龙假装生气，大声责问道：“你们的首领坎尼是怎么搞的？他不是说要把库特路拉穆迪的人头当作归顺我的见面礼吗，怎么直到现在还没动手？”
被俘的斥侯兵听得莫明其妙，不知道曲龙是何意；他害怕被杀掉，不敢回答问话，只是在原地趴着。
曲龙接着说道：“开战前我就派人去和你家坎尼首领商议，他也答应我作为内应找机会杀掉库特公爵。我问你，他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找到机会？”
那俘虏到这时方才听明白曲龙是把他误认成黑豹佣兵团的人，为了保住性命他就干脆冒认了自己是坎尼派来的人：“将军息怒，我们首领这次命我前来就是告诉您：您要求的任务一定会完成，请您再多等几日。”
“好极了。”曲龙见对方已经中计，便继续说道：“我这还有件事要你带给你们坎尼首领。”
“将军有何事叫小的去办？”
曲龙叫人呈上给马匹烙记号的烙铁：“我要给坎尼留个凭证，但是又怕机密被泄露，还是烙在你的身体上最保险。你就对他说：只要事情成功，让他带着你来见我，到时五大公爵的领地让他随便挑两处。你稍微吃点苦，享福的日子在后面呢。”说罢，曲龙命令手下士兵用烙铁在那俘虏的屁股上烙上了一个痕记。
“但愿他能看清形式，否则真是可惜这个将才了。”放走了中央帝国军的斥侯兵后，曲龙穿上胸甲：“亲卫队随我来！”
另一方面，坎尼正在带领杂牌军的兵士挖掘壕沟。虽然前进缓慢，但马拉诺曼要塞守军的远程火力对敌人的行动根本使不上力；为了避免浪费弹药，他们干脆停止了炮击行为。
掘进工作即将到达反面坡的坡顶。虽然距离城墙还有‘遥远’的一段，但是从壕沟通过的伤亡比起直接向坡顶冲锋仅仅是后者的百分之几。这样就能有更多的兵力突进至城墙。
坎尼的本部士兵来到他的跟前：“报告长官，敌军统帅曲龙来到军营外面，他要与你对话。”
“曲龙？他怎么来了，他带了多少人马？”
“大约有一百名轻骑兵。”
坎尼不明曲龙此举究竟是何意，他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位北方名将，便没有多想，带上本部人马来到营外与曲龙阵前相对。
“你就是黑豹佣兵团的首领坎尼吗？”曲龙先行开口说道：“不错不错，能想到用挖战壕来躲避炮火的打击，是个将才。”
“我怎么能比得上将军您呢？上次战役被你轻松击败，上万人转眼之间命丧黄泉，我自愧不如啊。只可惜公爵大人不听我言趁你立足未稳发动进攻，白白放走了大好的机会。”
“那万余人怎么能算是军人呢？我仗着武器之利和士卒之强却仍叫你跑了四千人，真是令我曲龙倍感郁闷啊。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断定只会耍些阴谋的库特不会听你的话我又怎么敢以区区两千轻骑以身犯险呢？”
“那将军今日亲自来访有何贵干呢？”
“坎尼，那库特公爵是一个擅长玩弄阴谋权术的卑鄙无耻之人。你跟着他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就算是为你们黑豹佣兵团的四千弟兄着想，我希望你们能跟着我曲龙或者退出这场战争。你现在就可以问问我身后这些人他们有没有人后悔跟着我，最好能好好为自己的命运想一想。”
“我理解将军的好意。但是我是雇佣兵而且已经拿了库特公爵的军饷，也宣过誓言，背叛主人我们黑豹团以后还怎么混啊。”
曲龙想说：如果你失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胜利，没有人会记得你说过的誓言。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如果站在坎尼的立场可能也会拒绝的，这句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我走了。”曲龙说道：“到了后悔的时候就恨我吧。”
北军的骑兵小队转身离开，一个佣兵问坎尼：“长官，我们就这样放他们走？”
“不然怎样，你追得上骑兵么？还是拿着火枪的北军精骑。”
佣兵不说话了。
“我们回去，马拉诺曼这块硬骨头还不知道能不能啃下来呢。”
坎尼又回到壕沟挖掘现场，他还不知道中了曲龙之计的斥侯兵已经回到了军营。
“公爵大人，我们的斥侯回来了，他说有十万火急的绝密情报必须亲自对您讲。”库特的亲兵把斥侯回营的消息报告给他。
“十万火急？还是绝密的？”
“是的，大人。”
“快叫他进来。”
曾被曲龙俘虏的斥侯一见到库特公爵连忙跪下：“公爵大人，小人探到黑豹佣兵团的首领坎尼已经投靠了北国，他为敌将曲龙做内应还要择机向公爵您下毒手。”
“此话当真？你是从哪探听到这消息的？”
“千真万确！是那敌将曲龙亲口告诉我的。他说如果坎尼得手等南下征服中央帝国就让他从五大公爵的领地中随便挑两个。”
“曲龙他亲自说的？快点详细情况告诉我！”
“小人在侦察敌营的时候被俘，本来以为肯定会被斩首，去不想被曲龙误认为是黑豹团的佣兵……那凭证就被烙在小人的屁股上。”斥侯兵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库特公爵，还未等库特细想又有人前来报告说有人射死了一只正要降落的信隼并从信隼身上发现了一封信。
库特公爵接过信看完，暗暗心想：“难道黑豹佣兵团真的已经投靠了曲龙？”
“坎尼呢，他在做什么？”库特问道。
“正与敌将曲龙在营前对话，曲龙叫他投降。”亲兵中有人回答。
也许真的是天时有利于曲龙，正在库特对坎尼起了疑心的时候先前被玄军故意放跑的霍威格男爵来到了北征军的大营。
长途只身跋涉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来说真的很不易，但是几乎被累死的霍威格来不及休息，他有极其重要的军情要报告给库特公爵。
库特公爵闻听希来德城被敌军烧毁，后勤补给被完全切断的消息后大吃一惊，九万多大军没了补给这仗还怎么打？
“他们是怎么到的希来德？我们的军队是干什么吃的！”库特心情烦躁，样子很是失态：“钢族呢？他们为什么不出兵！难道他们不想夺回失地吗？”
公爵正在气头上，霍威格男爵不敢跟他说：“为了这次北征你把地方的人马差不多都调走了，哪还够人手防御后方啊。”
“敌军那可是在上次战斗后潜入我军后方的啊。”那名斥侯兵突然提醒库特道：“公爵大人，上次战斗坎尼可是把他黑豹团的四千人都带回来了，死的都是杂牌军，难道不可疑吗？还有，曲龙到现在一直按兵不动，不就是在等坎尼对大人下手吗？”
库特闻之再细细一想，坎尼曾多次提议对曲龙主动攻击，莫不是他在找机会对自己下手？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威格男爵不解缘由。
库特把信隼和斥候兵被俘之事说与男爵，然后下令道：“来人！去把坎尼给我抓来。”
“大人千万不可这样做！”霍威格劝道
“为什么？”
“大人可想过坎尼现在正带领五万余人准备攻打马拉诺曼要塞？现在派人去抓他一定会引发佣兵们的反抗，要是曲龙再趁机攻打我们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那该如何是好？”
“我倒有一个办法。”霍威格凑近公爵耳边细声嘀咕了几句。
“很好。”库特微笑着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办。”
坎尼此时已经回到围困马拉诺曼的前沿阵地。
“坎尼首领。”一名库特公爵的亲兵来到他近前。
“找我何事？”
亲兵凑到坎尼耳边：“公爵大人说：攻城只是摆摆样子，做给曲龙看的；他现在要与你商讨如何出战曲龙的援兵。”
“真的？”
“千真万确。”
“好的，我这就去。”
坎尼前脚刚离开，霍威格男爵后脚就来到阵地上：“公爵大人的命令，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当满心以为将和曲龙决战的坎尼刚一走进库特公爵的营帐就被早就在四周埋伏好的士兵擒住。
“公爵大人，这是为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敢跟我装糊涂？”
“我不明白大人你在说什么。”
“你自己看看吧。”库特说着，把从信隼身上找到的信件扔到坎尼面前。
坎尼看完信大声叫屈：“公爵大人，这明显就是曲龙的奸计！”
“如果单单是这封信我还真不会相信，可是我还有个人证。”库特叫出了曾经被俘的斥侯兵：“把曲龙和你说的话都当面讲出来。”
听完人证的证词，坎尼仍然不服：“敌将曲龙诡计多端，他当然知道仅凭一封信说明不了什么。”
“那上次战斗其他人都死了，为何偏偏你的黑豹团未损分毫？还有今日曲龙在阵前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当时的战况根本没有再打下去的可能，但这话能当着公爵的面说出来吗？坎尼直到这时才明白当时曲龙想要吃掉他的黑豹团易如反掌，人家只不过是故意放走用来做钓大鱼的诱饵罢了。
“他叫我向他投降，我没有答应。”
“你当然没有当面答应了，因为你还要在暗中要我的人头呢。曲龙这么做不就是叫我不会怀疑你吗？”
坎尼当场不再反驳，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当时曲龙要他投降一是出自真心、二是招降不成就要让经常玩弄阴谋诡计的库特路拉穆迪公爵起疑心；从第一场战斗就中了曲龙的计，他故意不歼灭黑豹团还为奇袭希来德城的部队节省了弹药，一步接一步、一环扣一环，从战争一开始自己就在人家的手掌之中、就是输家。
在被行刑队秘密处死之前，坎尼叹气一声：“曲龙将军，我认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