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桃河县最正直的一枝花

    应该不会，他不知道子苏哥回来，那应该是没碰上。

    罢了，管不了，不管了。

    桂熙心里在不停地思考，容灿的脑子也未曾停着。

    白子苏当日便从江南回了？按那路程不过两三日。幸好赶在他前面送走一批幼童，后来隔了些日子，想必他没有耐心盯下去便走了。

    只是他怎么盯着广善堂了？

    他一个京城的小武官，怎么会有一帮杀手，他到底什么身份？是白是黑？

    他盯着大船的那晚后，罗二生便未再出现过，想必已经被他干掉了。

    他是冲着广善堂，还是罗二生来的？

    若是冲着广善堂，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那他是冲着罗二生来的？罗二生惹着他什么了？

    若白子苏只冲着罗二生，那与他有关联的，便是他小南国遗民的身份了。

    他是冲着小南国遗民的线索来的？

    那他在追查表哥？那他自己岂不是也在白子苏的追查范围内？

    早知那时让表哥只留下阿熙，早些把白子苏处理掉就好了。

    虽然他在阿熙面前未露出破绽，她从未怀疑过他与那件事有关系，但总觉着有一天会被她发现，即便是等老得掉了牙才知道，回头去了地府她还得恨他。

    可恨大表哥，没事抢什么良家妇女，花钱的不香么？惹上这么个冤家，还是知画妹妹的心头好！

    兄妹俩各自出着神，两眼相对，默默地大眼瞪小眼。

    肘子肉的香气把他们的魂灵勾回了人间。

    桂熙吸吸鼻子，像条小狗似的顺着那香味寻了过去。

    人间的恩怨哪有眼前的肘子肉香？

    只要阿灿和子苏哥不起争斗便好。

    转眼乞巧节要到了。

    临着还有几日，街道上已是人群比往日更多了。

    有商家把乞巧节用得上的物品搬到门外售卖，不止乞巧节用得上，顺便把些小吃、巧物都拿出来搭着一起卖了。

    街上的人一多，捕快们便忙了起来。

    桂熙让容灿和小五若是上街游逛，便带着小婵一起。而她自己，要上街维持秩序，抓贼拉架，维护桃河县地面的和平安治。

    容灿夸她：“阿熙，你真是桃河县最正直的一枝花。”

    “什么花？”

    “狗尾巴花。”

    狗尾巴花的哥哥被狗尾巴花打成了一枝狗尾巴花，像条小狗似的带了两条尾巴窜出了小婵的院子。

    桂熙在尚未离开容家之前，是经历过乞巧节的。

    京城也有这风气。

    七月初七，宅子里把庭院洒扫干净，在院子中挂上各色锦彩，摆了香案，案上摆了茶、酒、瓜果、桂圆、红枣、花生之类，又用红纸束上几朵鲜花插在瓶子里，花前还有小香炉。

    她大约四五岁时和容灿趁忙着做事的仆人们不注意，从香案上抓了瓜果、吃食，躲在香案下噼噼剥剥地吃，听着桌布外头有老妈子疑惑地问：哎，怎么少了呢？哪个懒馋的丫头偷拿了？

    桌布离地面有半寸宽的缝隙，容灿趴在地上往外望，看着哪边没人，他俩偷偷地钻出去，装作无事一般地离开。那桌下吃剩一地的果皮、瓜壳，直到乞巧结束撤桌时才被发现。

    等第二年他俩重施故伎，被正等着的老妈子捉个正着，告到了主母那边。主母只说了一句“不用理会”，未曾罚他们。只是她回到屋里被桂姨娘拿拍被子的藤柏狠狠地拍了几下。至于容灿，主母不罚，那别人更不敢罚了。

    明明两个人都偷吃了，却只有桂熙一人受了罚。

    容灿为了让她心里舒服，取了藤柏拍子让她打他。

    桂姨娘打她几下，她便打他几下。

    如此两人一起受了罚，皆大欢喜。

    再大一些，她便跟着未出嫁的姐姐们一起，在七月初七这一日，斋戒一天，沐浴停当，月亮升起后，在香案前焚香礼拜，然后光明正大地吃瓜果和小吃。姐姐们朝着织女星，默默祈祷，她趁着姐姐们的心思在天上，抓紧往帕子里装花生和桂圆，再塞一两个柑桔，等散时带给容灿。

    八岁往后，直至如今，又是八年，容灿再也不曾吃过她从乞巧香案上带给他的吃食。

    今年乞巧节要自己操办了，莫如买些巧果回去给这个傻哥哥吃。

    这两日街上最不缺的便是巧果了。店家用面粉和糖捏成一个个小巧的花生果放在油中煎炸，闻起来喷香，吃起来也是脆香可口，也不知牛郎去见织女时会不会带上一些。

    想必会带吧，牛郎应该会在筐里放上各式瓜果、花生、瓜子，再带上一包香香的巧果。等见着了织女，两人坐在鹊桥上，一起磕瓜子、吃巧果。果皮瓜皮瓜子皮，从天下缓缓飘下，落入凡间，等来年长出更多的瓜果。

    可惜子苏哥不在，要不然她便可以跟子苏哥一起坐着磕瓜子、吃巧果，果皮瓜皮瓜子皮，零零碎碎地落在脚边，等第二日再打扫干净。

    如今跟阿灿、小五、小婵一起过节，也算圆满，略有遗憾。

    “掌柜，我的桂圆、花生，还有巧果可曾包好了？”

    街边拥挤的人堆里有人喊了一声。

    不是正宗的本地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