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大多有趣的事物,往往无用
等她恢复了身子,容溪亭却一直未找她。
邱夕去打听,才知道他已经升任尚书,举家搬迁去了京城。
他犹豫再三,终于将实情告知南云墨。
从此,南云墨沉默寡言,郁郁终日。
他去京城寻找容溪亭,打听孩子的下落。
容溪亭却避而不见。
他使了银子,从下人处探听到那个时期容家多出来两个婴孩,一个是容夫人生的嫡子容灿,一个是姨娘生的庶女容熙。
南云墨生的是儿子。
孩子是容灿,还是去了别处?
他执著地找容溪亭。容溪亭终于见了他,告诉他容灿便是南云墨的孩子,往后他是容家的嫡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在话下。比起当一个私生子,那是云泥之别。
他回了幽州,南云墨还是想要回孩子。
失去孩子的她憔悴黯淡,身为一个公主,仍免不了被负心汉抛弃夺子。因为她是一个亡国公主,在人家的檐下讨生活,便要受人家的欺负。
那时,南云安他们便有了复国的想法。
邱夕又去找容溪亭,委婉地想要回孩子。
容溪亭说,孩子尚小,这段时间身子不太舒服,受不了来回折腾,等养好了再通知他们来领。
孩子在容夫人身边,又在病中,自然是不方便给他看的。
他又一次无功而返。
没几天,他们所住的大院却夜里起了火。
等天亮火灭,一排屋子全数毁坏。
幸好南云墨被他冲进火场救出来了。
没有了住处,他们只能再辗转各地,从头开始。
颠沛流离,南云墨不再提把孩子要回身边。
他们也怀疑,会不会是容溪亭逼迫他们放弃孩子的手段,只是苦无证据。
雪上加霜的是,南云墨病了。
他和南云墨留在幽州,等调养好身子再去跟南云安他们会合。
拖了一年,心病终成沉疴。
南云墨临死前,跟邱夕说,她想孩子好好地,只希望等他长大后,能到她墓前拜祭一次,她便满足了。
她死后,邱夕未去找南云安,只是跟联络的人说,他要四处走一走,等他想回时,他便回了。
十年后,他在梦里见到了南云墨,她哭着说,阿灿有难,求他相救。
只是一个梦,他千里迢迢赶到京城容宅,容溪亭说阿灿走丢了。
他们也找了许久,却一直没有音信。已经在城门和城内贴了许多阿灿的画像,报过来的线索却都不是他。
若不是邱夕找去,容溪亭都怀疑是不是小南国的人偷偷带走了阿灿。
他找了个闲屋租下,日日拿着容灿的画像,沿着走丢的地方往外打探。
那日,他仍是一无所获,心情沉重地回自己的租屋,快到时却听见一个院内传来孩子的呼救声和哭声。
他从未想过他被关在同一条街的屋子里,只当个普通孩子救了下来。
月色下,他却似见了童年时的南云墨。
当他真的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容灿对他抱着戒心,不敢如实相告。
他只有跟着他,直到他说出了容宅的住址。
直到眼下,当他看到了他的胎记,才真真切切,确确实实地认定了,他便是南云墨的孩子。
不幸的是,他晚了一步。
庆幸的是,他还是救了他的性命。
可仍是他的晚一步,让他无法安心。
唯有让阿灿学到一身本事,足以保护自己,他才能放心。
他往容宅送了一封书信,告知已经找到阿灿,他要带阿灿出去游历一番再归。
容灿因此见到了他的亲舅舅南云安,他的表哥南云信。
。。。。。。
“阿灿,你看!”
桂熙和小婵捧着满把的蚕豆耳朵过来,晒得满脸通红,抹汗时又将手中泥土尽沾在脸上,活像两只泥猴子似的,全无女儿家的清爽娇媚。
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知画妹妹,大约是废了。
这番模样,别说找个与容家门当户对的官宦子弟,便是已经做了鳏夫的白子苏,也不一定看得上她。
还好这模样未曾让白子苏看到,要不然他再怎么以她的性命相威胁,白子苏怕是死也不上当吧。
不过他心里仍不是很有信心。
他知道阿熙对她的子苏哥心心念念,但白子苏愿不愿意为了她丢下手头的事情,他还真不好说。
不过若是无法引出白子苏,往后该下手时便下手。他也不用顾及阿熙,反正这臭鳏夫也未将他妹妹的安危放在心上。
帕子沾了水,他细细地替桂熙擦脸。
她却浑不在意:“一会儿骑了马,脸上还是要沾灰的。”
灰尘是灰尘,可此刻她脸上的是泥土。
“女你看你,浑没个正经模样。”
“你看,那么多耳朵。”
“要这耳朵何用?”
“有趣。”
大多有趣的事物,往往无用。
若是有用,便无趣了。
不过在他看来,这些蚕豆耳朵,既无用,也无趣。不过一片叶子,跟别的叶子有一些不一样而已。
可在有些人看来,那些不一样的地方,便成了极有趣的了。
比如安如玉,身为王爷,四周都是聪明伶俐、循规蹈矩的人,难得见到了天真鲁莽的桂熙,便觉得稀奇得很,心心念念想收为己用。
三人两马继续往南边而去,坐着渡船过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