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为何用雪做名字
“公子,可有要紧事?”
“无妨。”
福叔便退回前院了,这桂熙一来两个人便闹来闹去,闹个不停,活像是欢喜冤家。
白子苏十五岁时来到这个宅子,福叔眼见着这个温厚的少年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冷漠,直到与韦氏成了亲,他的眼里才有些温度。给韦氏操办丧事那三日,白子苏常坐在灵堂里恍如枯骨一般,了无生气,当时福叔便担心他会从此沉沦。
可是他挺过来了,依然有着喜怒哀乐。或许作为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他本应该冷静冷漠,可做为一个人,或许这样更好一些。
只是这个阿熙,一边和白子苏不清不楚,之前跟安如玉拉拉扯扯,如今又和那容家小公子勾勾搭搭,难怪白子苏大发雷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白子苏怎么惹上了这么个玩意。
福叔摇着头叹着气,坐在院里入定似地望着星空,或许是遥想起了自己的年轻时期。
桂熙的屋内安安静静,只有那只小奶狗吱吱的叫声。白子苏在她门外站了一会,终是有些担心,敲敲门:“阿熙。”
没有回应。
白子苏推门进去,屋内没有点灯。他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渐渐看清她正靠坐在床里侧,小奶狗捧在她的手里吱吱叫着,看样子是在跟它玩耍。
想必她没事了,白子苏稍稍放了心,却听桂熙冷冷地说道:“子苏哥,你说,如果我现在用力一掐,小子苏会如何?”
白子苏悚然一惊。
她仍是叫了这条小黑狗“小子苏”,她此刻想掐死这条她喜欢的小奶狗,她如今心里充满了恨?她其实是在恨他?
她不懂他为何如此发怒。
他原本不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发怒。
是的,他与她,原本是不相干的。
“我错了。”白子苏在黑暗中说了一句。他或许不该为了她而发怒。
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地对视着。
良久,白子苏黯然地转过身,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罢了,随她去吧。
“子苏哥。”桂熙在身后又叫了一声。
白子苏侧过头,等着她说话。
“你为何不哄哄我?”黑暗中桂熙似乎特别欠。
白子苏扯了两下嘴角,终是又回转身,扬起手中的乌杖:“哄你?我看你是欠揍!”
桂熙轻笑了一声。
终是拿她没办法。白子苏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坐到床上,跟她并肩靠坐在床里侧。昏暗中看见她那身月白色的衣裳已经换掉了,穿回了灰扑扑的衣服。
“对不住阿熙,我又发脾气了。”
“无妨,我惯了。”桂熙把小黑狗抱在怀里,那只小黑狗黑乎乎的一团,只有一双眼睛发着亮光,若不是它不时地吱吱叫着,白子苏根本不知道她手里抱的什么物事。
听她如此说,白子苏心里倍觉愧疚,伸手摸摸她的头顶,用力搓了两下,心里面放松了许多。
倒是想听听她怎么逛的妓院。
“你们去的哪处的烟花之地?”
“它家牌匾写了:云桑阁。”
“哪里?”白子苏惊问道。
“云桑阁。”桂熙又说了一遍,转过头来,眼里又开始发光,“那个姑娘真是长得标致,小手嫩的跟鸡蛋似的。”
“姑娘?”
“是啊,不过穿成公子模样。”
“公子模样,你怎地说是姑娘?”
“长得又标致,皮肤又好,不是姑娘难道是你们这些糙汉子?”
白子苏楞了半晌,在心里将容灿骂了个狗血淋头,见桂熙仍是天真无邪的样子,也不好直接告诉她那不是姑娘,那正是小郎君:“以后,你不许跟那容灿来往!”
“为何不能来往?”
“要么,你跟着他,要么,你跟着我。你自己选,你选他还是我?”白子苏在黑暗中盯着她的眼睛。那容灿带她去这种地方,显然是意图不轨,怕是让她先习惯了,再顺理成章地将她拿下,真是狡诈阴险、其心可诛。
“自然是你了。”她也只能这么回答。
“记着你的话,若让我知道你跟他再有来往,要么,你以后在我眼里消失,要么,以后我服侍你。”
“你服侍我?甚好甚好。”
“你腿断了,自然我来服侍你。”白子苏阴恻恻地说道。
小黑狗从桂熙的手里落下,在床上打了个滚,吱吱地钻到被窝里去了。
“还有,给它改个名。”
“我觉得小子苏挺好的。”
白子苏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轻轻用了点劲,桂熙便疼得求了饶:“改,改。”
“如何改?”
“小苏子?”
“你能不能不用这两个字?”
“我觉着挺好听哎哎,我再改。”桂熙的耳根又开始火辣辣的疼,“叫雪威如何?”
“明明是一只黑狗,为何用雪做名字?”
“正是因为太黑了,用名字匀一下,便显得没那么黑了。”
“随你,反正不许用我名字。”白子苏终于放过了她,准备下床。
桂熙在他身后又轻轻叫了一声:“小子苏。”随即被白子苏一个返身搂紧在怀里勒住了脖子,只得叫道,“子苏哥饶命。”
“小崽子。”白子苏一拧胳膊将桂熙扳倒在床上,顺势压住她,“蹬鼻子上脸的,不给你点苦头吃我便跟着你姓。”
桂熙只觉着自己身下压了个软呼呼的东西,想必是压在刚钻进被窝的雪威身上了。她想让白子苏放开,可是脸被压在被子里,只能发出闷闷的声音,她用力蹬腿,背上白子苏却压得更沉了。
好不容易白子苏的力轻了些,她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却又被压了下去。原来白子苏怕闷死她,顺便放她透一口气。
身下的雪威不扑腾了。
桂熙也不扑腾了,软软地趴在床上,任由白子苏在她背上压着。
见她不反抗了,白子苏大仇得报似地松开了她,伸手将她翻转过来,用手指在她鼻子下探了一下,还有呼吸,便得意地在她脸上轻拍了两下:“小崽子,看你还敢不敢狂。”
“呜--”一声哀鸣从她的喉咙里幽长幽长地窜了出来,听得白子苏头皮发麻。
伸手摸摸她的眼角,竟真的有湿热的泪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