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怎地也到了这里
原本笑眯眯的掌柜和伙计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鄙店只收现银，不收其它。”
“这一颗珠子值十两，如今不要你找头了。”
“小哥莫开玩笑，鄙店小本经营，只收现银。”
“那我先去一趟当铺，换了银子过来取布。”桂熙说着便欲出门。
“哎哎。”掌柜和伙计一齐拦住她，“锦缎已经剪下，还请小哥留了银子再走。”
“可我身上只有这珠子，你不收珠子我便去当铺换银子去。你若怕我跑了便请伙计跟我跑一趟便是。”桂熙急了。
“最近的当铺还在五条街外，哪个有空跟你跑这一趟？”
“这条街没有当铺么？”
“没有。”掌柜和伙计齐齐摇头。
三人大眼瞪小眼。
“我用这珠子抵在这里，回头拿银子来赎。”桂熙灵机一动。
“不可。”
“为何？”
“这珠子来路不明，万一是贼物，我这生意不但白搭，还恐担消赃之罪名。鄙店小本生意，担当不起。”掌柜口口声声小本生意，坚决不肯担风险。
“这是我家主人让我拿出来典当的，如何是贼物？”桂熙急了。
“不可，不可。”
“那掌柜你说如何是好？”
“小哥留下六两银子，锦缎拿去。实在手头拮拘，老朽也非不可通融，五两银子亏本做了这生意罢了。”
“可我身上没有银子，只有这珠子。”
掌柜和伙计相互望望：“如此，便只有委屈小哥到衙门走一趟了，若是官老爷说这珠子来路正当，鄙店便做了这生意。”
桂熙跳起来：“怎地要去衙门？”看那两人油盐不进的样子，想想反正不是街坊邻居，不用抬头不见低头见，眼睛滴溜转了一下，从那掌柜身边找了个空隙溜了出去，撒腿就跑。
那伙计追了出来：“抓贼！”
桂熙可不怕，去年天天追着马车跑，如今也没拉下这脚力，蹭蹭蹭便晃进了一个巷子，身后人追都来不及追。
甩脱了。桂熙慢下脚步，这京城人做生意怎地如此死板，这珠子不比那银子值钱么。
却是一眼便望见巷尾站了一人，穿着蓝底红边、胸前一个白圈圈里写着个“捕”字的衣裳，肩上扛着刀，怒瞪着桂熙。
桂熙掉头便走，巷头不知何时也站了一个人，穿着同样的衣裳，一手持着刀，刀身闪着寒光，向她走了过来。桂熙想从绑腿里拔短刀，回头看了看，巷尾那人原本扛在肩上的刀也抽了出来，垂在身侧，寒光一晃一晃的，应是刀身磨得极为锋利。
识时务者为俊杰，桂熙放弃了抵抗，蹲下抱头，随即被其中一个捕快拎起了衣领推着往前走去。
走出巷子，那掌柜和伙计正在等着。桂熙问道：“你们怎地都来了，店里生意不做了么？”
掌柜回道：“还有伙计在。”
竟像无事似地寒喧。
“走吧，去衙门里把事情说清楚。”捕快催促道。
“两位捕爷，这小哥欠我们六两银子，还了便是。”掌柜笑着欠身，显然也不想多事。
“把银子给掉。”捕快又催桂熙。
“我没银子。”桂熙辩道。
“走走走。”捕快推了一把桂熙。
“等等。我有珠子。”桂熙又拿出荷包取出一颗珠子给掌柜，这下两个捕快的眼珠子也要掉出来了。
“跟我们去衙门！”其中一个捕快一把抓起桂熙的衣领推着她往前走，桂熙无奈，把珍珠重新塞进怀里，被推着进了衙门。
进了衙门，却不立马审问，先被关进了牢里。那间牢房里已经关了几个，皆是穿着麻布衣衫，或旧或烂，想必捕快抓人也是认衣裳的。
桂熙一眼便瞧见了好几个人里有前几日为了一锭银子打架的小乞丐，仍是头发蓬乱着，蹲在角落里。桂熙奇道：“你不好好讨饭，怎地到了这里？？”
小乞丐也认出了她，向她走了过来：“你怎地也到了这里？”
“我是被冤枉的。”
“我也是被冤枉的。”
两人互相看了看，各自叹了口气，蹲在牢栅边望着牢外。
等了约摸两个时辰，也没有人提审桂熙。她看着牢外看守的狱吏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爷，怎地没人来审？”
“等着。”狱吏回了一句便不理她了。
这一等等到天色黑了，也无人理。
牢里也只送了一次饭，其他的几个人一哄而上去抢饭，桂熙看着那些在她看来都长得贼眉鼠眼五官不正的嫌疑犯人，自觉地避过一边，倒是小乞丐分了她小半只馒头，她也便原谅了他上次出卖她的事。
白子苏不知道她关在这里，见她总是不回怕是要急坏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满城地找她。桂熙想着便湿了眼睛，这官老爷晚上应该不会审案子，也不知她要在这里关几日才能放出去，也不知道要不要吃苦头。
她偷偷地掏了颗珍珠捏在手心里，蹲在牢边，等那个狱吏走近了，轻轻喊他：“爷，爷。”
狱吏站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做甚？”
“爷，来！”
“做甚？”狱吏狐疑地看着她，并不过来。
桂熙把手放在胸前摊开来，把珍珠给他看了一眼，又握紧，生怕旁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