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想吃板子么

    总算是买到了阿福家的带白芝麻的馅饼，十个铜钱只能买到两只。那饼皮金黄薄脆，内里暗红色的豆沙馅散发着一种软糯的甜香，桂熙的口水盈到嘴角，把那饼往嘴边举了好几次，又放了下来，最后她把那纸包一包，也不管它有无油腻，塞进怀里，眼不见为净。

    问清了回白宅的路线，一路狂奔，原来也不过隔了三五条街，也不知怎地绕了那么多冤枉路，花了那么多时辰，还顺便遇了一次容灿，跟他认了亲。

    “大公子！”桂熙直冲进白子苏的书房，他正坐在书案后，仍是静静地翻着一本书册，像是这大半天没动过似的。

    白子苏抬眼看了看她，又把目光转回书页。

    桂熙从怀里掏出馅饼，小心地打开包着的纸，献宝似地递上去：“您快吃，莫冷了。”

    “不吃了。”白子苏看都没看一眼，淡淡了回了一句。

    像是小时候以为父亲要抱她，结果他抱了身边的容灿。桂熙伸出的手僵了僵，又收回来，微微晃了两下，也不知该不该再递过去，眼底一阵热。

    馅饼仍是温热的，香气在书房里弥散开来。

    “出去。”白子苏皱皱眉。

    桂熙低下头，转身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睡房，委屈的泪水滚落下来。原本是赌气不想吃的，奈何肚皮有些不争气，闻着那香味叫了好两声。

    手里的饼失去了温度，桂熙咬了一口，那饼皮仍是脆的，一咬便碎了开去，香气软绵绵地钻入鼻子，豆沙馅是一种温婉的甜，丝毫不抢了那香气的风头，和那脆脆的饼皮相得益彰。若是刚出炉，想必是更好吃的。

    桂熙缓缓地咬着饼，让那甜味在自己的嘴里多留一会儿，也好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那两只饼便入了肚腹，桂熙舔舔嘴角，唇边仍有些碎掉的饼屑，却是半饱了。

    心情也好了些，又去书房，正巧遇到阿生从里面出来。

    “阿生，你在啊？”桂熙打了个招呼。

    “是。”阿生点点头，往院外走掉了。

    白子苏仍是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痛快。

    桂熙心想，他遭遇了那么些事情，换谁都不能痛快，自己怎么真的一口饼也未给他留下，也不知他吃过午饭没有。

    “大公子。”桂熙凑到书案前，看着白子苏。

    白子苏总算抬起头来看她。

    “你吃了没？”

    “嗯。”

    桂熙略略放了心。

    白子苏却放下书，招招手：“过来。”

    桂熙转过去，他的伤腿仍是搁在条凳上，桂熙便把凳子往边上略略挪了挪，站到他眼前。白子苏手心向上勾了一下，示意她弯下腰。桂熙便弯下腰，将脸凑近白子苏，看到白子苏黑亮亮的瞳仁里正映着她的面孔：“大公子，你眼里有我。”

    白子苏顿了一下，脸色柔和下来，浅浅地笑了笑，捧起桂熙的脸颊，用手指抹去她唇边的碎屑，柔声说道：“厨房的锅里给你留了饭菜，你去吃些。”

    “不吃了，饱了。”桂熙见白子苏对她说话的语气柔和，也便不气了，“大公子。”

    “嗯？”

    ”才刚您为何不痛快？是不是我回来晚了？”

    白子苏的眼神定了定，回过神来，放下手：“对不住阿熙，让你不痛快了。”

    “不碍事。”桂熙摇摇头，拖过矮凳，坐在白子苏膝边，双手捧起脸，像一只承欢膝下的小狗似的，眼巴巴地望着白子苏。

    白子苏的眼神更柔和了，微微低头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今天都走了哪些街，遇了什么事，什么人？”

    桂熙歪起头回想，哪些街却是不记得了，遇见容灿的事不能说，那从何讲起呢？

    “不记得了。”桂熙眨巴了两下眼睛。

    白子苏又现出牙疼的表情：“想吃板子么？”

    “板子？”桂熙脑筋转了两下，不明白板子是什么，没见过也没吃过。

    “去，后边架子上的戒尺拿来。”

    “是。”桂熙站起来按着白子苏的示意把一根戒尺交到他手上。

    白子苏抓起她的右手，在她手掌心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就这板子，还想吃么？”

    桂熙被糊里糊涂地打了一下手掌心，想缩手却被白子苏捉住了不放。

    “看来炜儿在家读书必定不错，他的书童竟然不知板子是什么。”

    “大公子当初读书不好么？吃了多少板子？”桂熙嘴欠的毛病又犯了，果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伴着手心热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哎哟一声。

    白子苏看桂熙的脸扭成一团，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忍着笑：“快讲。”

    “讲什么？”

    戒尺又高高扬起。

    “我讲，我讲。”桂熙赶紧求饶。

    桂熙开始回想：“出了门往左边，走过两条街”

    “什么街？”

    “不记是定民巷。”

    啪！

    “平山街”

    “往下讲。”

    桂熙磕磕绊绊地回想着，略过了容府，略过了容灿，略过了买荷包，略过了捡铜板被丢银子，直接一路寻着阿福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