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众生皆苦

    千影宫先是以有弟子受伤为名上门买药，后来那弟子伤势过重死去，千影宫便声称陈家的药材有问题害了自己的弟子，派人上门讨说法，大张旗鼓的兴师问罪。

    陈家知道来者不善，赔偿也好、问罪也罢，小心翼翼的想委曲求全，但千影宫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一个无风无雨的夜里，陈家忽然着起火来，千影宫将陈家团团围住，旁人不敢上前救火。活着冲出来的陈家人也尽数被剿杀。

    天快亮时，天上下起了大雨，陈家的大火渐渐熄灭。只是嫡系全部战死，旁支也死伤无数。千影宫取走了陈家藏在暗处的珍稀药材和金银财物声称是赔偿，又扶持了一个废物旁支做为新的陈家家主，将药城泊州的大半利润收入麾下。

    言汐听到消息时是两个多月后，秦放那里来了新人：陈家家主的嫡子陈柏。

    千影宫作为中原五大门派之一，自然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是以记录在册的陈家嫡系无一错漏。作为嫡子的陈柏，根本不在陈家的家谱上。

    原来，陈家主对自家的处境早有防备，知道这块肥肉一直招人惦记。但是他又不可能放弃祖辈留存下来的家业，是以担任家主后一直小心谨慎左右奉承，就想在夹缝中求一条活路。

    后来他的妻子二次怀孕生下双胎，他便藏起一个，对所有人的说法是又得一个儿子，名叫陈槿。陈柏的存在被他小心翼翼的瞒了十三年，就在他以为局势安稳考虑表明儿子身份时，千影宫来了，拿着陈家的族谱。

    陈柏活了下来，通过一条暗线被送到秦放手里。

    江湖中人说得好听是快意恩仇，实际上就是目无法度，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是最后一次，秦放当年家族败落的缘由也相差无几。后来这些苦主暗中被人收拢起来大力培养，只待有朝一日让他们亲手复仇，给与某些江湖势力沉重一击。

    言汐去暗卫的训练营地看过陈柏，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原本应该是备受宠爱最最肆意张扬的年纪，可他先是隐姓埋名后来遭受灭门之祸，整个人都阴沉沉的，拼命练习武功，只想着早日练成出去复仇。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整个营地里的人，从七八岁的娃娃到二十来岁的成人，有男有女、有强有弱，相同的就是态度，一样的拼命。

    “这里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秦放对言汐说道。此时两人站在山洞上方一个出入口处，从那里居高临下的能俯视整个营地。

    “是报仇吗？”言汐忽然想到了男主，好奇在剧情中为何秦放没把他带来这里。

    “是也不是。”秦放面容沉静。他们都是以生命作为筹码，向自己的仇人、向整个武林宣战。什么江湖，不就是靠武力说话吗？

    明明恃强凌弱还非要扯上一层遮羞布，比京城最迂腐的夫子还要喜欢伪装。

    既然如此，那他们就颠覆了这江湖，铲除他赖以生存的土壤，看看那些标榜名门正派的伪君子们，又是怎样一副面孔！

    言汐没接话，她的目光被一个女子吸引了。那姑娘看着十三四的年纪，却长得格外美丽，比皇帝所有的妃子都好看，甚至要比她这个吃了无数荀草和灵果的神女还好看。仿佛世间所有的好颜色都倾注在她的身上。

    秦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低声解释道，“锦瑶来自湘省一个经商的家族柳家，五年前，她的嫡亲兄长因为容貌太盛被长乐门的一个嫡传弟子看中掳了回去。半个月后才被送回，几日后伤重去世。

    柳家散尽家财找到了武林盟主那里，压着长乐门说惩罚弟子，实际上只罚了三个月月钱，人财两空的柳家一蹶不振，很快无人关注，隔了不到一年被山匪灭门。说是山匪，实际上谁都知道，下手的必然是长乐门无疑。”

    言汐看着那姑娘，原本应该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吧，家境不错、父亲威严母亲温柔、孩子美丽聪慧……可是却被人硬生生的毁了。

    “还有穆童，她比锦瑶要幸运的多。”秦放指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介绍，“她家里活下来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堂兄去执行任务了。她是因为爷爷得罪了路过当地的百花堂的人才招来灾祸。因为百花堂的人急着赶路，没时间斩草除根，才活下来兄妹两个。”

    “连晟，二十三岁，千机门前任门主的儿子，现任门主上位后，他出了意外断了双腿，后来假死脱身。”秦放让言汐去看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认真解释，“这里很多机关都是他做的，他得了千机门老门主的真传，一心钻研，老门主突然过世后无人护持便遭此劫难。”

    对于营地里的每一个人，秦放都能说出他们的来历与故事。无一例外的，都是悲剧。听了不到一半，言汐心中就已经愤懑难言，恨不得自己动手替他们报仇。

    离开暗卫的训练营地，言汐径直往皇宫而去。走路半路上时，她忽然苦笑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被人套路了。

    暗卫的存在对于皇帝来说该有多么重要无需多说，她能随意进出就算了，还有人把详情给她一二三的讲清楚，就像生怕她不知道似的。

    世人皆言神女纯善，不忍大夏百姓受苦，才从天而降，庇佑大夏。这样纯善的人，在听到一群小可怜们的凄惨身世后，怎么能无动于衷呢？当然要大发神威，帮助他们复仇达成所愿。最好顺带着铲除几大势力，让江湖再也翻不起风浪。

    呵！她是善良不愿意别人受苦，也希望帮助这些人，但并不意味着会心甘情愿的被当成傻子耍弄。

    言汐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动作也慢了下来，让跟在一旁的护卫很是奇怪。神女刚刚不还着急进宫吗？

    “不去了，瑞香楼的三清茶不错，去喝茶。”言汐调转马头，直接改道。

    瑞香楼的三清茶是用梅花、松实、佛手为料，雪水泡制而成，茶香清幽、茶色宜人。

    言汐端着茶细品，不得不感慨吃喝一道，还属京城的人最懂行。在无忧岛时，哪怕她的吃喝已经是岛上最好的了，喝的也不过是山上采的野茶。

    皇宫里，皇帝一直悬着心，他让秦放把言汐带到暗卫那里去，一方面为了展示自己的合作诚意，更重要的是希望能通过这些人引起神女的怜悯，好获得神女更多的助益。按照推算，这个时候神女应该已经到了皇宫才对。

    “启禀陛下，前面传来消息，说神女，神女她……”小太监瑟缩着，不敢抬头。

    “说！”皇帝斥责道。

    “神女行至半路，忽然改道去了瑞香楼喝茶，现在已经折回府中。”

    “完了。”皇帝叹了一声，他以为神女性格直接才用了这样的小手段，现在好了，把人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