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护国将军的老太太（三）
奕宁神色冷厉地走来，身旁还跟着个顾昭。
穆文旭扭曲着脸骂道：“你是哪儿来的老东西，敢对本世子不敬！纪大人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她抓起来治罪！”
之前隔着一段距离，这些公子哥只看到奕宁一手刀打晕了司鸿，却没听到她跟顾昭说的话。
所以他的态度格外嚣张。
可这指示下人的语气却让纪正黑了脸，要不是顾忌身份，高低得抽他一鞋拨子。
什么玩意啊！
在他还要唧歪的时候，纪正冷冷回怼：“纪某做事还轮不到世子指摘，因为一句话就给人治罪，那是天家都没有的权利。”
穆文旭本来还想发怒，可‘天家’一出，到口的脏话就堵在嗓子眼了。
他脸色乍青乍紫，不待开口，就听到纪正对着他眼中的老东西叫了声‘司老太君’。
整个京城能被纪正这么尊敬的，又姓司的，只有司鸿的祖母一个。
可她不是为了祈福，十八年都没出过府吗？怎么这会儿孙子逛个青楼，她就呲啦一下冒出来了？
才算计了人家孙子，穆文旭又惊又担心，回过神就听到奕宁的话。
“……安国公世子跟忠勇侯世子以长见识为名，将鸿儿带来百花楼，故意下了虎狼之毒，又用侮辱老身与父亲的话诱使他发狂，意图让他力竭而亡！他们却不知鸿儿是天生神力，发狂后无人能阻止，以至于自食其果，受了重伤。先因后果，论起理来，鸿儿才是受害者。还请大人为老身的孙儿主持公道。”
奕宁一双老花眼炯炯有神，言之凿凿的模样让人信服。
纪正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开始只听说是司鸿突然发狂，却没想到还有这种反转。
就连其他人都震惊了。
司鸿再怎么傻也是皇上那里挂了牌的朝廷命官，居然对他下毒，这是有几个胆啊？
顾昭更是恍然大悟：“难怪我刚才跟荣恩侯交手，就觉得他的状态不对，原来是你们捣的鬼！”
吓傻了的穆文旭这才反应过来，忍着痛，大声反驳：“我们跟荣恩侯无亲无故，为什么要给他下毒？”
顾昭往地上瞥了一眼，嗤笑道：“你都说无亲无故，那还带他来百花楼干嘛？总不能是平时一起逛的都是熟面孔，突发奇想觉得找个陌生又不对付的陪着才刺激吧？”
这理由说出来谁都不信。
穆文旭下意识抬头看向好友章朗，带司鸿来是他提议的，挑衅也是他最先开始的，要是真有人下毒那就是他了。
其他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章朗被看得有点慌，下意识想找个人背锅，结果想了一圈，都想不到谁能当那个冤大头。
最后他一咬着牙，辩解道：“我和文旭是出于好心才想着带荣恩侯来长见识，哪知道他会发狂！司老太君为了给孙子脱罪，就向我们泼脏水，难不成是觉得我们好欺负？！”
至于刚才为奕宁说话的顾昭就被他无视了。
一口黑锅扎扎实实扣下来，奕宁都直呼好家伙，这两人灰头土脸，看着比乞丐还乞丐，更重要的是一个折了腿瘫在地上，另一个折了手臂，每慷慨激昂地说句话，手臂就会晃来晃去。
人伤了，可是小嘴没伤，还能叽叽歪歪扣黑锅，可怕得很呐。
断胳膊断腿二人组把奕宁当软柿子掐，却不知道她芯子里是个钢镚，一句话不反驳，就朝他们甩了十来个耳刮子当回礼。
两张灰脸透着红，肿得跟猪头一样。
而刚才打人还利索得很的老太君忽然一抖三晃，颤颤巍巍地对纪正道：“老身至今七十有三，也没几年好活啦。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孙儿，这两个小辈毒害在先，辱骂在后，老身这才忍不住动了手，纪大人也是做长辈的，应该能理解的吧？”
能理解，但不赞同，当着众人的面打让他怎么圆？
加上旁边还有个顾昭噼里啪啦一通附和：“这本来就是这两个狗东西的错，您也没把它们怎么着，只是区区几耳光，算不上什么大事。”
纪正有点头秃地保持沉默。
两人气得想发癫，但刚挨过打，两颊肿得猴屁股似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至于其余公子哥也不敢开口，什么站队提看法都是不可能的，这堆人里，穆文旭的祖母是先帝最疼爱的惜柔公主，章朗的姐姐是宫中得宠的淑妃，疑似受害者的司鸿也荣冠圣心，给司鸿站队的更是太平长公主的独子顾昭。
四个人凑一堆就是王炸，他们这些被霍霍的小虾米还是老老实实装死，真相什么的还是等着纪大人去头疼吧。
被给予厚望的纪正亚历山大，直接把相关人员都带回了顺天府。
就个人而言，纪正更相信司鸿中了毒才发狂的说法，不然就他容易发狂还会拆楼的做法，京城的楼早被他拆没了。
结果大夫却表示司鸿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不醒。
听到这话，接好了双腿，正坐在四轮车上听审的穆文旭松了口气，然后就对着奕宁立马开喷：
“之前司老太君还信誓旦旦说荣恩侯中了毒，要给他脱罪，可现在呢？毒在哪里？！司老太君明知道荣恩侯天生有疾，却不好好教导，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司老太君怕不是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奕宁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毒害官员是大罪，世子有时间在这里瞎逼逼，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脱身才好。”
其他人都看向了奕宁，就挺震惊的，你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本来就发虚的穆文旭气得浑身颤抖，撇了眼同样愤怒的好友一眼，咬牙撂下一句狠话：“行，本世子给你脸你不要脸，那本世子就等着看，老太君的证据在哪儿。”
听到这话，顾昭不屑地嗤笑，司老太君纵横沙场数十年，又能把痴傻的儿孙教导得很好，足以证明她的智慧，哪儿会为了给孙子脱罪就随意攀扯。
同样想法的还有纪正。
奕宁也不负众望，开口解释：“鸿儿中的是来自漠北皇室的秘药，光靠诊脉，一般大夫很难发现。”
话才出口，几人霎时变了脸色。
纪正急声问：“老太君确定是漠北皇室的秘药？！”
“老身不敢拿这种事情撒谎。”奕宁接着道：“纪大人可以让大夫去看看，鸿儿双眼内是不是各有三粒红点儿，那就是中了漠雪的症状，至少三日才会消散。”
纪正立即让大夫去检查，然后审问断胳膊断腿二人组药是从哪里来的。
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大商跟漠北打了近五十年，势如水火，来往交易只能用密不透风来形容，结果漠北皇室的秘药居然跑到大商的权贵手里，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暗地里跟漠北联系！往小了说是通敌赚钱，往大了说，嗯，妥妥的卖国贼没得跑了。
一旦被发现，全家桶就安排上了。
事关全族人的脑袋，二人组一边解释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边觉得什么漠北秘药都是奕宁胡诌的。
结果就被打脸了。
先是顾昭确定了漠北皇室是有这种秘药，症状也跟奕宁说的一样；继而是大夫来回报，司鸿眼里的确各有三粒红点儿。
穆文旭彻底傻了眼了。
早在开堂之前，他就断定章朗的确给司鸿下药了，之所以没说，是因为两家的交情，加上他看好友都要被戳穿还这么镇定，就觉得好友肯定是用了什么查不出来的秘药。
帮着圆谎能白嫖到一个把柄，以后有事也能拿这事来做威胁。
结果——
淦！你tm用什么秘药不好，偏偏用漠北皇室的，就算是不想要命了也别扯上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