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彻夜照顾
血液卡在喉咙不吐出来会发痒,可用力过猛时又溢进了鼻腔。
她呛住,全身都在用力。
身上的疼同时袭来,连起身都坐不到,只能勉强侧过身子不让血液往上漫,全从口中吐出来,肺都快咳炸了的感觉。
慢慢抬眼,只觉视线也变得模糊,像盖了一层黑色的布。
刚停下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反胃的感觉又再次袭来,且比刚才更加猛烈,她反应不及又吐了一大口血在床单上。
她整张脸除了血就只剩下汗,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短短时间,吐的她差点窒息。
但她也知道,这是抗疫药起了作用,什么时候排出来的血不再是紫红色,也就说明体内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逼自己坐起来。
光是坐起身子就几乎耗光了她全身的力气,缓了口气后,她又强撑着站了起来,走一步晃两下,重心不稳碰倒了药炉子,火炉里的炭还带着热气,崩了两粒出来到她光着的脚背上,她吃痛弯了腰,差点栽倒在那一地的狼藉中。
不过床到桌子的短短距离,她却走得极其艰辛。
最后,几乎是跌倒在桌子底下的。
“姜柠!”
耳边有陆时谨惊呼的声音,其实很近,可听着却有种远在天边的感觉,病毒导致感官退化,连陆时谨扶上她的胳膊,她都恍恍惚惚像是做梦。
“起来。”
陆时谨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单膝跪地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听到动静时,他马上就来了。
看见她浑身是血的模样,他心跳的厉害,跳进洪水里救人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紧张过,姜柠这个样子实在让他害怕。
“针…银针。”
姜柠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的眼睛看的更清楚一些。
眼前的陆时谨身上仿佛闪着好几道光圈,模糊不堪,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
“我给你拿。”听她说要银针,陆时谨马上站起来打开桌上的药箱,将里面的针灸包取出来,回头又单膝跪于她的面前,“你别着急,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姜柠颤颤巍巍伸手去接,想从针灸包里将银针抽出来,但却因为眼睛模糊,连针都抓不住。陆时谨见状,接手拔了一根出来,又问:“你想要干什么?”
“放、放血。”
她手发颤,要去接陆时谨手里的银针。
陆时谨虽不解,但还是握着她的手小心的把针送到了她的两指间。他明白她说要放血一定是对身体有好处才会做,可心里就是担心她手抖的这样厉害,恐怕下不了针。
“要不要我帮你,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姜柠没听见似的,拈着银针对着自己的手指头,可几次都对不上位置,她眼里看到的是已经对上了的,可每次下针都会错开。
“姜柠?”
姜柠甩甩头,又紧紧闭了眼,可再睁开还是只看到一片模糊。
“高估自己了,还是你、你帮我吧,每个指头都扎一针。”
她将银针小心往前递了递,陆时谨立刻接过,抓紧她的手指时却又有些难以下手,他明白这个事的重要性但心里总还是会有不忍心,偏偏姜柠还要不痛不痒的再强调说:“扎吧,记得扎深一点,而且每隔一个小时要再扎一遍,不能让伤口凝固。”
“失血过多会不会……”
“失血过多会死,不治也会死,但前者却有活下来的机会,富贵险中求不是。”她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实际这事并不是冒险,想治好瘟疫,这就是唯一的办法。
“不过……”
她话锋一转,忽而又道:“虽然这次多亏了你帮忙,但是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感动,让我放弃和你离婚,这是两码事,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的。”
只听陆时谨倏然一笑,是被气笑的。
“这种时候,你还想着这个?”
“那不然呢,我应该想什么?”
“…算了。”
陆时谨叹息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抓紧她的食指不再犹豫将银针扎进了指尖肉中,她一时不慎,疼的“嘶”叫一声,都说十指连心,可比起身体里面的疼,这都算不得什么了。
“深一点,再扎深一点,这么浅的伤很快就会愈合的。”
陆时谨深呼吸,仿佛自己的手指也跟着痛了起来。
他将针头往里推,眉头随着深度一起紧皱。
最后拔出来的时候,针头上带出了一层血,又听她继续说:“不用擦,继续扎吧。”
陆时谨抓起她另一根手指,答了个“好”字。
扎的快一些,痛感也能去的快,越慢,痛意持续的也会越久,所以扎接下来九根手指时,他都是用很快的速度完成的。
“你让开!”
扎完时,姜柠突然哽咽般推了他一把。
随后,便是一大口血从她嘴里吐了出来,地上顿时便又是一滩紫红色的血迹。
“姜柠!”
“没事,没、我没事。”说着,再次吐了一口。
陆时谨将染血的银针单独放好,接着俯身去抚她的背,一下一下轻柔的拍着,从上抚到下期望能让她舒服一些。
“还好,还好我感染时间不久,应该会……”
话还没说完,她就身子一软往边上倒了过去,陆时谨接的很快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她靠在椅子上,随后迅速去到床前,将染血的床单被子扯了下来,接着往外走,不多时又抱了一床新的被褥进来,铺在床上。
最后,再回到桌前将靠在椅子上的姜柠抱上了床。
他看着她那张没有血色的脸,立于床前久久不动,半晌才回头去拉了椅子过来在床前坐下。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但他记得她说过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再放一次血,所以决定就在这里守着。
反正这会都已经是凌晨后半夜,没几个小时候天就要凉了。
即便回去,估计也是睡不着。
接下来一直到天亮时,陆时谨都一直坐在床前,偶尔疲惫闭了眼但也因为不安很快就会醒来,他守在床前,整整替她放了五次血。
躺在床上的姜柠一整夜都在做梦,加上身体难受,睡得不是很好。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说话。
“既然是要通过血液排毒,怎么不直接给病人放血?”
“那些病人的吐血情况你也又不是没见过,他们即便吐血吐出来的也都是正常红色的血,只有吃了姜医生的药,那排出的血才是带毒的紫色的血。”
“有道理,你说的对,是我脑子转不过来了。”
姜柠微微睁眼,见说话的两人竟是蔡耀光和杨参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