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不是姜柠?
他轻叹,疑惑的脸色慢慢转为内疚。
倏地,又似突然想起什么,继而转身快步走回帐篷,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只干净的棉布口罩。
瘟疫传染的速度非常快,姜柠要去隔离区必须得戴口罩。
他知道姜柠的外祖父是非常有名气的大夫,也将一身的医术都教给了姜柠,但她肯来也敢来这里救援病患,是他没有想到的。
印象中,她是个极爱干净的人。
平时只要她的裙子上沾一点点泥就要立马回家换衣服,所以她虽然身有医术却从不去她外祖父留下的药堂里坐诊,怕沾染病气和污秽。
感染瘟疫的病患被单独分开,离灾民安置区有些远,外面围了一圈的栅栏不许人靠近,还有士兵看守,陆时谨赶到的时候,姜柠他们正好还在门口。
“团长?”
蔡耀光对陆时谨的到来感到意外。
尤其陆时谨轻轻喘着气,看得出来他来的很急,而当看见他手中的口罩,蔡耀光手上一紧,因为他的手里也正拿着一只干净没拆封的口罩,准备递给姜柠。
“团长真是细心,一定是担心姜医生会感染瘟疫,所以特意来送口罩的吧。”蔡耀光嘿嘿地笑,没注意到跟前姜柠尴尬的神情。
“不过团长,为了以防万一,我身上平时都会多带一只口罩,这不,派上用场了。”
他摇了摇手中的口罩,同样没注意到陆时谨怪异拧巴的面色。
陆时谨拧着眉看着姜柠,虽没说话,但那双眼睛却比千言万语的话还有力量,他眼里所表达的歉意,让姜柠心惊。
姜柠心里却只道该死,陆时谨这眼神叫人怪不忍心的。
她险些就要扛不住,可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只瞧她再次忽视了陆时谨,而是伸手去接了蔡耀光手里的那只口罩,迅速拆开并戴在脸上不给陆时谨丁点儿转圜的余地。
陆时谨捏着口罩缓缓的缩回手,小心翼翼的动作彰显他内心的受伤。
毕竟,姜柠可是他的新婚妻子。
她不要他的口罩,却反而接了别的男人递给她的。
“多谢团长的好意。”姜柠眯着笑眼,终于肯给他一个正式的眼神,“改日我一定亲自道谢,只不过眼下疫病要紧,多耽误一天就会增加被感染的患者,刚刚不是听说团长还有事吗,既然有事就先去忙吧。”
这话,只有陆时谨听得懂。
姜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会有好好坐下来把话说开的时候,不必纠缠于此刻。
半晌,陆时谨点头答了个“好”字,可见他果然听懂了的。
关于事情的缘由,他眼下虽然不解,但等他知道姜家对他的欺瞒和欠下的巨额外债,姜柠想着他到时候会想明白的。
姜柠说完便果断进了隔离区帐篷,蔡耀光跟着进去为她介绍情况,便又只有陆时谨一个人被留在原地。
隔离区里的帐篷共有十一个,没算还在搭建中的,蔡耀光说不止这一处有病患隔离区,别处还有五六个隔离点,感染瘟疫的人数已经有两三百人,而且每天的数目都在增加,唯一庆幸的是,发洪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昨日各处洪水就已经慢慢平息。
“姜医生你看,这些病患严重的都已经开始吐血,疾病控制中心医院的医生来过好几拨,也发了药下来但效果都不大,该恶化的还是恶化,早上才抬出去一个。”
进了帐篷,里面放置着六张床。
病床上每个病患都是奄奄一息的,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本就有限,这种瘟疫疾病又难医治,她当时看书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也都是跳着只看书里姜柠的部分,所以只依稀记得好像有上千人死在了这场瘟疫中。
而且是经过了半年的时间,瘟疫才被控制下来的。
这半年里,陆时谨的部队一直驻扎在这里,原主来过但不是来治病救人,而是缠着陆时谨请求他的原谅,希望她原谅自己原谅姜家。
陆时谨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因为她的胡搅蛮缠,从而对她心生反感。
收回心绪,姜柠把注意力都放在病床上的患者身上。
她先是挨个儿查看一番,每一个患者都是脸发黄且面颊凹陷,还伴有口吐白沫的症状,严重的那一个就如蔡耀光所说,吐了血。
看过之后,她放下随身背着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双白色的医疗乳胶手套,和一包棉签及几只食指大小的玻璃密封瓶。
“姜医生,你要做什么?”
蔡耀光见她拿着棉签凑近病患,让他有些紧张。
“没事的。”姜柠轻声安慰,其实她算不得是正规的医院里的医生,外祖父教她的也都是中医,只是眼下她不敢否认自己医生的身份,怕他们不信任她不肯给她机会。
她捏着棉签,俯身将棉签头部对准患者的唇口处,将患者唇边的白沫沾了回来。
患者因为她的动作而睁开眼睛,却没有抗拒,或许这些天都已经习惯了医生的查看。
起身后,她将棉签塞入玻璃瓶中。
继而又取出一只棉签,转身再走到另一位病患的床前。
她动作很轻却很仔细,目光认真没有半分嫌弃,站在帐篷门口的陆时谨看了许久,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怀疑眼前这个人只是和他的新婚妻子长得一样而已。
虽然他答应和姜柠结婚,但其实说心里话,他并不是十分喜欢她的性子。
即便,她长得很美。
第一次见她时也曾被她惊艳过,但相处的细微中总能发现她的骄纵和高高在上公主一般不可一世的态度。
但是他爸妈喜欢姜柠,而他自从参军就极少陪伴父母,心里是有愧的。
他觉得,迟早都是要结婚的,娶一个父母喜欢能代替他陪伴在父母身边的妻子,能让父母高兴的话,他也能心安一些。
虽然和她相处的不算很多,但她的性子不难摸透。
反正像眼前这个样子的姜柠,是不太对劲的。
姜柠太认真,根本没有察觉到盯着她的那双眼睛,最后一个要取口液的是那个吐血的患者,从进来后,那个患者就一直是咳的最厉害的那个,他嘴角溢着许多还未凝固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