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下饭的戏场
这第一场席面彻底成了个笑话,主家上了几道勉强能看的菜,再拿不出什么能招待宾客。就连孔严华以为保底的馒头,都是一桌一个。
每一个出来送菜的孙家人都被嘘声赶回了后厨,然后张开深渊巨口,吃着白菜叶炒土豆丝,自我安慰、美其名曰,做席面用的油不能浪费。
“是咱们太容忍第一个端出来的‘牛吃草’了么?”宋浅浅拨弄着因为“牛吃草”被“吃光”,孙家人用原来的盘子送上来的“鹿吃草”。预计后面十几道菜还有“羊吃草”等,可以组成一个吃草联盟了。
“嗯哼,反正看热闹来的。”李水湾似乎因为不再对席面的菜色抱有多余的期待,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而且自家的馒头和腐乳又不是不能吃。”
就是可惜那份礼金。
不过当成戏票钱,也不是不可以。
宋浅浅无奈,允许自带馒头和腐乳的戏场,确实不多见。
有些戏场允许自带些点心茶之类的,有些不许;不过腐乳一经出世,除了嗅觉灵敏的商人,动作最快的就是这些戏场:
一律不再允许自带。
腐乳是好吃,但是味道大啊!而且一带就是一罐子,还要用馒头大饼之类的蘸。
有些达官贵人看戏看着,远远看见这种情形,再没去过那家戏场。
听说这个消息时,宋浅浅还坏心眼地想,自己要不要和戏场搞一个联名款腐乳,联名款和不许自带并不冲突。
戏场自己卖就是了。
“不过那位二百两到底什么时候到啊?”田大鹅毫不在意地将新娘子称为二百两。谁让现在大河村的人都认为,孙家娶的不是女子,而是钱呢。
事实也确实如此。
“快了吧,看天色,”李水湾一手托腮无聊道:“再等最多半个时辰就要到了,再迟,恐怕咱们都得去半道上看戏。”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响起了吹吹打打的声音。
“新娘到咯!”
“新郎接到新娘子啦。”
“发喜糖了!”
“……”
宋浅浅三人一跃而起,都是面带惊喜:“大戏总算开场了!”跟着众人涌了出去。
一出去,大多数人就都笑喷了:新郎坐在牛车的空出来的车板上;后面跟着新娘子坐着的高大马车。
就连赶牛车的老头都面带尴尬,更不用说新郎了——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个二百两竟然有马车送嫁。
宋浅浅悄悄打量孙大娘的脸色,果然看到一脸凝重,不由得撇了撇嘴:“这算什么?乡村种田转宅斗吗?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勇气,觉得这二百两能拿得轻轻松松。”
不过这一切与她没什么关系,大河村的所有人都只是来看热闹的。
随着吹吹打打的声音,越来越近,这个由牛车和马车组成的怪异车队,很快就来到了孙家前面的空地上。
一看清马车的细节,大家伙儿都躁动起来了,低声絮絮叨叨:
“这马车一看就跟贵啊!”
“咱也不懂,不过看着比宋家那几辆还要好看唉!”
“这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呢,也不知道孙家大姐儿是怎么认识的?”
“与其说是怎么认识的,倒不如说,是对孙家有什么企图?难道他们孙家那块地下面有什么宝藏?”
“嘁,还宝藏呢,顶多有棵李树,还叫他们当初分家给分了。”
没错,当初救下他们整个孙家的李树,在孙老大和孙老二分家的时候,被砍掉了一半树冠。
这是孙老二的主意,他怕孙老大拿这棵李树说事儿,还跟他回来抢家产,干脆把这棵长着他们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李子的大李树给砍了,表示真的是一刀两断。
他们也听得到村里人的嘀嘀咕咕,但是都毫不在意,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
娶个不只有二百两银子的媳妇显然也不是大事,所以大家都只是看着不说话。
这会儿孙家人再蠢,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惹到了麻烦。就连孙老太太,看着那辆马车和后面精干的侍卫、身段柔美的侍女都不再嘴硬,自家儿子配得上这二百两,他们甚至怀疑这二百两真的是二百两吗?
不过他们很快就没有心思多想了。车队停下,本来按照正常的接亲顺序,接下来应该是新郎把新娘从马车里背出来——虽然原版是轿子,但显然孙家并没有有钱到能雇人跨县抬轿。他们原本的打算是让新娘子坐牛车。
然后到大堂里完成拜堂礼。
宋浅浅就看到新郎犹犹豫豫地蹭到马车门口,还没等他说话,那位新娘子就在自己侍女的搀扶下伸出一只脚。
围观的众人呼吸一滞,一直持续的声浪顿时消弭,让新娘子也顿了下。
宋浅浅几乎要捂住自己的嘴,才能让自己不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哎呀,既然准备“下嫁”来大河村,村民的各种反应就应该在预料之中呀,怎么还有点羞涩呢?
忽然腰间被一顶,她转头看过去,是田大鹅。田大鹅一脸嫌弃:“收敛点,你这幸灾乐祸的模样可太招人了。”
果然,附近好多人都看了过来。
宋浅浅低咳一声,绷住脸:“田姐姐,大家都在想什么呀?我都不懂的。”
田大鹅简直没眼看,这会儿装起小白兔了,刚刚干什么去了,随口回答道:“可能是觉得新娘子太漂亮了吧。”
实际上是在打赌,这位新娘子有没有没有带盖头。
“肯定没有,这么有钱,就应该把孙家小儿子娶回家!”
“我觉得要是个聪明姑娘,就该先示敌以弱,再直击三寸!我猜带了!”
“是七寸!”
“……”
新娘子看不懂村民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但也能从中体会到某种期待的情绪,暗中给自己打个气,继续下车的动作。
等到她整个人都站立在实地上,有人就得意洋洋起来,特别小声道:“你们看你,我就知道这是个聪明的姑娘!”
宋浅浅看看那个得意的年轻人,再看看孙家小儿子铁青的脸,不禁道:“这场戏可真是太下饭了。”
“确实,就是没有饭可吃。”田大鹅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