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家娘子恼了你?
第一想法是逃避。他避开了前路的艰难险阻,选择用姻亲方式来走捷径。柳家便是他的捷径。还有此时,他明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却不敢深想,亦不敢触碰。他怕事情会违背他的本意,他处理不来,便只能忽视。他为他双眼蒙上了一层黑布,只要他不掀开那层布,他目之所及便一切都未曾更改。不过是粉饰太平,可怜可悲罢了。亏自己之前还觉得他是傲骨凌然,如今看来,他骨子里却是个卑怯的懦夫。——朝暮院。柳芸在房间中使小性子砸了几个茶盏后便差人去问看沈和颂出了朝暮院去了哪。听下人禀告说沈和颂去了乔茗那,她气得连茶壶一起砸了。得知沈和颂又从乔茗那出来,最终去了书房后,柳芸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歇息在乔茗那便行。柳芸看着桌上的账目,只觉心下大定。管家之事落到了自己手上,往后自己对付乔茗不轻而易举?稍稍在份例银子亦或是膳食上卡她一下,便能叫她难受不已。为了拿到管家权利付出的那些代价她都能接受。至于相公那。柳芸咬了咬薄唇。夫妻之间拌嘴最是正常不过,她明日去伏低做小装装可怜,想来相公会重新对她和颜悦色的。——第二日。一早乔茗便起了榻。她昨日已经差人去跟老夫人和大夫人说了一声自己要去云外寺给爹娘点往生灯。也不管那二人是不满亦或是其它,她都未曾理会。今日一早她便带着丫鬟把箱笼装到了马车上。三辆马车,五个大箱笼,想来已经够了。正当她要上马车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沈宇你一会去问问府上的绣娘多久能给我赶制出新的便服。”
乔茗扭头刚好与刚跨出门槛的沈和颂对上视线,沈和颂也止住了话头,站在原地双目直直的看着她。她恍然。今日的沈和颂不用上朝,只需要去关衙点卯即可。现在正是他出门前往关衙的时辰。乔茗收回了视线,没对沈和颂说任何一句话,转身把手搭在了苓霜的胳膊上,被苓霜扶着上了马车。她态度冷漠又疏离,却又不同于仇人见面的憎恶,像是瞧见了一位陌生人,眼中一点情意也无。沈和颂心中产生一个荒唐的念头。比起现在的淡漠疏离,他更宁愿她扯着自己的袖子哭着闹着。“侯爷。”
沈和颂在门口站了许久,沈宇急迫的喊了一声,“再不走点卯要迟了。”
沈和颂这才堪堪回神。他心中极其不是滋味,问沈宇:“一个姑娘她若是不理你了,你该如何办?”
从未认识过姑娘的沈宇茫然“啊”了一声:“侯爷你问属下?”
看着沈宇那呆滞的双眼和圆圆墩墩的脸,沈和颂无力的摆了摆手:“没事。”
他也转身踏上了前往关衙的马车。侯府门前大道宽阔。乔茗行以北,沈和颂行以南。背道而驰。来到了关衙中。沈和颂落座在他的位置上。太常寺主祭祀,如今倒还好,不算繁忙,待到年底时才是繁忙时候,年底的年祭,还有皇家祭祀先祖,都由他们来举办,处理杂事,最后圣上只需要露个面即可。来年春夏交际时还有春蚕祭。一年下来,大大小小的祭祀不过六七场,他们也就忙个六七次罢了。“在这呆着可真是清闲,一坐便是一天,我家那位天天还当我在关衙多么繁忙,每次我下衙回府她都心疼的迎上来给我捶肩捏背,还让厨房做一桌我喜欢的饭食,瞧瞧我如今都胖成什么样了。”
沈和颂旁边坐着是褚姓大人。当年也是二甲进士。可他老人家不想入翰林,一眼便瞧上了太常寺这清闲的地方,一来这便是十六年,当年那清俊的郎君如今脸上圆润,心宽体胖,整日唯一的乐趣便是在同僚跟前炫耀自己妻子。要说这褚贤也是个妙人,沈和颂入太常寺当寻常官员时,褚贤是这太常寺协律郎,如今沈和颂都坐到了少卿位置,是这太常寺的二把手,褚贤仍然是协律郎。对这些权势,褚贤是半点不想争。沈和颂与他倒也没有利益关系,二人做个寻常的同僚,平素倒也能搭话。说来也有趣。他们的对话旁人是插不进去嘴的。褚贤炫耀说:“我家那妻子又为我纳了一双鞋底,我都有很多鞋了,她却老是怕我不够穿,哎,这妻子太贤惠啊也是没法,天天穿新鞋,新鞋磨脚的呢。”
众人:“……”每当这个时候,沈和颂便面无表情的回:“我家那位又给我纳制了一身衣裳,分明我有许多衣裳她却老是怕我不够穿,哎,这妻子太贤惠也是没法,天天穿新衣裳。”
二人对视一眼:“呵呵。”
同在一个关衙下太常博士们听着这二人的话:“呵呵。”
今儿个褚贤照例又是一通炫耀,可炫耀完了半响也没等来沈和颂的应反击,他有些不食味的看了沈和颂一眼。看到沈和颂那张忧心忡忡的脸颊,和那身略微有些发皱的衣裳。以往每次沈和颂出现时都光鲜亮丽,衣服整整齐齐,头冠一丝不苟,端的是公子如玉。今日,啧啧啧。褚贤心念一转,便猜出了七八分。他凑到了沈和颂跟前压低声音:“怎么,跟你家娘子给你脸色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