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需要
就在他心生自卑之感之时，一旁人群堆里的传来的动静将李穆霄从那其中给拉了回来。
“微微，听话，我们该回家了，在这里待着你的精神状态只会越来越差，到家安静下来你就好了。”
男人表情带着些许关心的在劝解着被他死死攥着手腕的年轻女人。
听到此话的年轻女人反抗变得更加强烈起来，她神态极为紧张的赶忙反驳道。
“我叫秋安雅，不是你们口中的微微，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求你们了，求你们放开我吧，我真的不认识你们。”
秋安雅的神态特别的无助，语气当中也夹杂着满满的崩溃和哀求，这就让一些围观路人心生怜悯之心，不禁对着那个男人产生了怀疑。
“喂，这个女生都说不认识你们了，你们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你现在赶紧放开，要不然我报警了。”
一位声音偏中年的男声从人群中突然传了出来，不过现场这人挤人的，谁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
面对别人的威胁，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慌乱，反而脸上出现的是嫌别人插手自己事情的烦躁。
“都说是精神病了，当然是精神出毛病了，你精神出毛病的时候你认清的自己是谁？你能认清别人是谁？你得过精神病吗？你了解精神病吗？你就在这里管来管去的，报警，赶紧报警，要不是嫌麻烦警察和把事情闹大我早就报了，不帮忙就别添乱，别人的家事你老瞎掺乎什么。”
男人的语气中好似带着处理这种事情的无奈，以及别人瞎添乱的烦躁。
被男人这么几句话一怼，刚才人群中的那道声音也彻底的消失不见了，也许是男人对于报警一事的满不在乎，也有可能是觉得男人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十分的有道理，人群当中不免升起了一些支持男人的声音。
“我看网上的一些比这还严重呢，这还只是记不住人而已，算是精神病中较轻的了，待在安静的地方确实可以缓解精神病患者的焦虑情绪，有助于精神病患者的恢复，你们不懂就别添乱行不行啊。”
“就是就是，还报警呢，一个精神病在大街上发作，家属还在旁边，还麻烦警察干嘛，警察们还有更多真正需要他们处理的事情呢，一个平民百姓的家事惊动警察干嘛，我发现你们真的就是没事闲的，瞎给别人添乱。”
两人的话一出，其他的路人也陆陆续续开始的在帮男人说话，一人说一句，人群瞬间就吵闹了起来。
不知为何，原本移开视线不去观看那位谪仙的李穆霄不知为何，他突然想看看她对这场不对劲的事件的看法，是同情，还是怜悯，亦或者是其他的几种情绪，李穆霄想看看，这张堪称完美的面容露出其他的表情是何种样子。
不过视线移至乔苡苒的脸上，却让李穆霄失望了，她的那绝美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眼神空洞的注视着这一切。
她此时真的就像是传说中真正的仙人一样，对于任何事物都无法产生任何的情感回馈，对于一切事物的变化都表现的漠不关心，不似活人。
李穆霄被她此时所展露出的表情，以及他刚才的猜想惊的头皮发麻，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且这种感觉他还想在哪里有过，但一时间他就是有些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然而屹立于人群之中一动不动的那个她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场闹剧。
乔苡苒看着呼喊着救命的女人，和此时一脸胜券在握的男人，以及一旁正在幸灾乐祸的黑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做出如此没有意义的举动，为何秋安雅要对没有任何威胁的事情发出哭喊和求救。
乔苡苒停在这里驻足观看的原因可能就是这个，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人要做出这种无用举动，被虚假的打骂也应该发出哭喊吗？一段回忆此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一道中年男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突然出现。
“他妈的，快点洗，洗个碗都这么费劲吗？你他妈的还真是个废物。”
男人嘶吼的对象是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女孩身穿着一件似乎已经穿了很久，又脏又破的宽大t恤，她的手背上，手腕处，胳膊上无不是青紫青紫的，青紫的地方还有的被打破了皮，伤口处抹着淡黄色的碘伏消毒液。
她的手掌插在冰凉的洗碗池里，洗洁精起得泡沫附着在她手上一个个还没好全的伤口处，她手上每一次抓握的动作，都在牵扯着一部分的伤口，她伤口处的鲜血像是已经流干了一般，只有红通通的血肉露出一些，已经不再向外流出鲜血了，看着就很疼，但女孩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疼痛一般，拿着洗碗用的海绵，机械式的不断刷洗着手中的盘子。
女孩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像中年男人口中的那么慢，她洗碗的速度反而要比一般的人还要快点，从这一点就明显可以看出中年男人的话似乎就是在没事找事。
一般人面对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无端怒吼或多或少的都会被吓一跳，但面前这因为身高不够，只能踩在凳子上才可以勉强够到洗碗池的女孩却不同，她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中年男人的怒吼一般，一下下的刷着自己手中的盘子。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宁静当中，只剩下女孩手中的海绵一下下摩擦盘子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在这个寂静而又黑暗的小破屋内响起，听到这个声音的中年男人似乎是被启动了愤怒的开关一样，他瞬间就变得暴跳如雷起来，他用着比刚才还要大的声音，大声的嘶吼着，他的脸和脖子也因为他的用力而变得通红，青筋暴起，像是来自地狱中的恶魔一样。
“你就是个灾星，害得我今天赚的钱全都赌没了，要不是他妈看你还有点用，我会收养你，你妈就是被你克死的你知道吗？要不是我给你一口饭吃你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你还敢无视我？”
男人的一阵怒吼还是没有奏效，昏暗狭小的房间中依旧回荡这一阵阵刷盘子的声音，见此情景的男人彻底的被激怒了，他快步走上前去，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扇在了女孩的脸上。
不仅是脸，男人的手掌很大，还包裹住了女孩的耳朵，强大的冲击力让女孩的耳朵瞬间就充满了轰鸣，使得她的右耳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大脑也是瞬间就感觉一阵的眩晕，直直的从破旧的小凳子上摔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身体也因此发出了一阵不小的闷响，她手中的盘子也因此跌落，摔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尽管摔成这样，女孩依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她顶着眩晕的大脑和已经摔得内脏都有些移位的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条件反射般的伸手去捡碎落在地上的盘子碎片，仔细去看可以发现女孩的掌心和指腹处还有着密密麻麻的，被利器划过的痕迹，那里的伤口也没好全，这些伤痕有新有旧，仿佛是在诉说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就在女孩的手掌要碰到破碎的盘子碎片的时候，一旁的男人卯足了劲，上前一脚踹在了女孩的肚子和胸口处，一脚就将还趴在地上的女孩踹出了一米多的距离。
然而男人此时却像根本没有尽兴一般，他扯掉了拴在他腰上的皮带，走到她面前后，用着他手里的皮带一下下的抽打起她的身子，他的每抽一下都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上下的所有力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抽打跟他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一样。
女孩没有因为疼痛而哭喊，仿佛这一下下足以皮开肉绽的抽打不是打在她的身上一样，男人的抽打很快就让女孩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虽然她也不会反抗，她现在连动一下自己那条没受伤的胳膊都做不到了。
然而无情的鞭打和语言的咒骂并没有因此停止，他仿佛不知疲惫一般，将对生活的所有不满和怨言都发泄在了一个无关的女孩身上。
女孩躺在地板上，空洞的目光直视着昏暗的天花板，突然，一道抽打落在了女孩的左眼处，她的眼皮上瞬间就被抽出了一道血痕，而且她的左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肿了起来，因为这一击抽打，她的左眼也因此而产生的生理反应而流出了眼泪。
女孩的左眼已经睁不开了，右眼的视线也在逐渐变得模糊，她神情恍惚的盯着颜色昏暗的天花板，脑海中闪过了她母亲所说过的话，她的语气平静却又充满了温柔。
“苡苒，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你会过得很好的。”
那时的小女孩就在想。
“幸福吗？……我现在幸福吗？……这样叫做幸福吗？……我过得会很好吗？……可是我现在好疼啊，你不是说过，疼……是不好的吗……”
后来乔苡苒思考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要是变得像他们口中的正常人一样，自己的生活会不会变得幸福。
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不会被她克死。
是不是所有人都不会对自己产生恶意。
是不是自己做错事就不会挨打。
是不是没人会希望一个怪物活在这个世上。
是不是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一个怪物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但后来有个人给了她一个答案，乔苡苒记得那人是这么说的。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对一个没有做错任何事的陌生人恶言相向的。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去打人的。
而且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克死身边的人的。
跟他们那群人相比，姐姐你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他们才是可怕的怪物。
听姐姐说，你的妈妈对你不是很好吗？世界上还会有其他人对你好的。
如果你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这种人的话，那我就来当这个其他人好了。
我希望你活着，我觉得你应该活着，更好的活着……”
这几句话过后，乔苡苒被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恰好对上了秋安雅那虚假的求救目光。
她不需要被拯救，她眼里的那个东西是假的，当然，我也不需要，因为我没有那个东西，活着？什么是活着？我需要活着吗？好像也不需要……
乔苡苒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过身去，径直的离开了人群当中，曼妙的背影看上去异常的利落果决。
不少人的视线都随着乔苡苒的移动而移动，或因为她那无人可近的气场，或因为她那无人可匹的美貌，她一走动起来，让原本喧闹拥挤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不少，人们自发的为乔苡苒留出了一定的离开空间，就像是狼入羊群一般，无人敢去靠近她，让她可以毫无阻碍的离开这拥挤的人群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