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离开食堂
姜珩渊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这声语气不重不轻的一句蠢货在传入良子儒的耳朵里后，虽是一句骂人的词汇，但在他听起来却饶有几分抚慰人心的意味。
于是，良子儒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傻了，他大方承认似的点了点头。
“听完姜同学说的话后，我确实感觉我挺蠢的。”
而听到此话的姜珩渊第一时间却未对这句话做出回应，而是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墙上钟表的时间。
钟表上显示的时间是11：45
在看完之后，姜珩渊这才慢悠悠的回道。
“也不算太蠢，毕竟之前也没人会告诉你这些，好了，今天的提问时间快结束了，你差不多还能问最后一个问题。”
听到此话，良子儒用不知道从哪来的手纸擦干净了他脸上的眼泪，擦完之后，良子儒还思索了一会儿。
上一个问题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现在也只剩下一个问题良子儒有点想知道答案，于是他便问了出来。
“姜同学，你那时为什么问我看了乔同学的报告单后还敢和她说话？”
也不知是良子儒听错了还是怎么着，在问出这个问题后，他面前的姜珩渊似叹了口气。
“刚说你不算太蠢，这会儿蠢劲又上来了，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良子儒左手握拳捶了一下右手的手掌，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说完，良子儒将摆在面前桌子上面的三张纸给拿了起来，翻到乔苡苒的那张纸后，映入眼帘的正好是这张纸的背面，省下了他翻面的功夫。
于是，良子儒开始一字一字，仔仔细细的开始观看了起来，前几行血字所阐述的内容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因为前面的这些字跟他自己纸上的内容完全一样，他早就知道了。
可看到后面的那一行在他眼里格外显眼的血字后，良子儒瞬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随后，他脖子僵硬的，一顿一顿的转过了头，看向姜珩渊结巴的问道。
“姜……姜同学，乔……乔同学不……不会杀……杀了我吧？”
姜珩渊将手放在了自己的下巴上，似在进行认真的思考。
“大概率是不会的。”
听到姜珩渊的这个回答，良子儒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后，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对面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乔苡苒。
“姜同学，要是乔同学不偷袭我的话，我应该不会被她杀死吧？”
说这话的时候良子儒打量着乔苡苒略显瘦弱的体型，想着就算自己再弱，自己也在体型上占着点优势，只要不背后偷袭他的话，他应该不会死吧。
可这次，姜珩渊没做任何类似于思考的动作，直接回复道。
“不。”
姜珩渊的这一个字就像是一颗刚入口，效果就立竿见影的定心丸一样，将良子儒那颗因为紧张而加快跳动的心脏变回了之前那平静时的频率。
可姜珩渊接下来的话却让这颗到嗓子眼的定心丸卡在了那里，并且因为卡在那里而触发连锁反应，他一个咳嗽就将这颗定心丸给吐了出来。
“她不用背后偷袭，她就站在你面前，在你眼皮子底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你。
当然，也有小概率，她要是觉得这里很烦的话，也可能会直接杀了你离开。”
良子儒原本放下的心，瞬间就因为姜珩渊的话语而再次悬了起来，他看了对面的乔苡苒一眼，看完后立马转过头来，身体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好像真的怕乔苡苒睡醒后会杀了他一样。
瞥了一眼旁边满脸担惊受怕的良子儒，姜珩渊似因为无聊，又或者他也有点困了，于是他打了个哈欠。
“嗯，只是有可能而已，她还有可能杀光这里的鬼怪，或者直接从这里离开呢，所以说一切皆有可能，我哪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
良子儒从稍微的害怕中回过神来，他又get到了重点，于是疑惑的询问道。
“乔同学有能力杀死这里的所有鬼怪？”
姜珩渊的身子向后仰了仰，椅子也随着他的身子而变得倾斜，只剩下两条凳子腿和他的一条长腿作为支撑。
随着动作的变化，他将手臂搭在了椅子背上，动作看上去就十分的悠闲，做完这些动作后，姜珩渊这才语气随意的回应道。
“没错，而且跟杀你一样，轻而易举，不对，不应该这么说，应该是乔同学杀死这里的全部生物，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
听到此话，良子儒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对面的乔苡苒看，心里想着乔苡苒到底有什么能力，竟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杀死这里的所有鬼怪。
至于姜珩渊这话的真实度嘛，良子儒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的，毕竟姜珩渊从一开始就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世间的任何事他都知道，仿佛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说话的语气和身上散发的气质，不自觉的就让人认为他说的话就是对的，而且，姜珩渊知道的东西也是特别的多，只要跟他交谈几句就可以发现他那不管怎么转移话题，都能聊上两句的特质。
再说了，姜珩渊闲的没事骗良子儒干嘛，虽说姜珩渊现在是挺闲的，也有可能在逗他，不过不管出于哪点，乔苡苒这个看似无害的女生，在他眼里也变得愈加神秘了起来。
良子儒看了乔苡苒一眼后便将视线移开，凑巧，在转移视线的过程中他又看到了桌子上摊开的三张纸，也不知道良子儒是怎么放回的这三张纸，可能是放反了的缘故，这些原本只有乔苡苒是背面的，但这时却变成了乔苡苒是正面，他和姜珩渊的纸张是反面。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就看到了姜珩渊的支线任务目标，竟然是他，就在其震惊之余，一丝疑惑又在他的心中升起，他看了一眼钟表上的时间，还剩下将近十分钟左右，时间还算充裕，于是他看向了一旁的姜珩渊，试探性的问道。
“姜同学，我还能再问一个问题不？”
对此，听到这个疑问的姜珩渊表现的还是那么无所谓。
“那得看你问什么了。”
良子儒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后说道。
“就是，我们每个人的支线任务目标为什么都不一样？”
“道理其实很简单。”
姜珩渊回了一句，看来这个问题还算好解释，要是解释起来太长的话，他可能就会选择不做回答。
“制定这些东西的人想让我们完成一个闭环。”
“闭环？”
这可又是一个新鲜词汇。
“嗯，一杀二，二杀三，三再反过来杀一，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将数字扩充到我们现在的人数八个，再将这八个人名套入我上面所说的公式里就行。”
良子儒的脑袋不算傻，他也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姜珩渊的意思，那就是这个制定者想让他们之间自相残杀，至于为何这么做的行为无非有两种，要么就是它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让他们这些人杀到最后一个再自己动手，要么它就是单纯的想要观看一场为了生存下去，人们到底会做出何种选择的游戏，不过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的目的也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们几人自相残杀。
不过这些良子儒都可以理解，毕竟自己有任务，别人也有也很正常，但是孙文昊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啊，难道他也有任务？只是为了生存下去而装的？
不敢想，良子儒真的不敢想下去，要是就连孙文昊也是那种人的话，那这个世界……
突然，良子儒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求助似的目光落在了在他眼里无所不知的姜珩渊身上，他说话的语气中怀揣着不少的忐忑。
“姜哥，真的是八个人吗？”
姜珩渊自然是明白良子儒这句话的意思，他刚才要是说七个人的话，良子儒也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但他这时给出的回答也是让良子儒那忐忑不安的内心开始极速的下坠。
“就是八个人，我刚才没有说错。”
听到这个回答的良子儒脸上瞬间就布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没等他表情进一步发展，姜珩渊那柔和却无情的声音继续从一旁传来。
“如果先前我不跟你说那些，你觉得王峻宁这个人怎么样？”
良子儒先是一愣，不明白姜珩渊的话题为何突然转变的如此之快，不过回答还是要回答的，他想了一会儿后便给出了他的答案。
“很和蔼可亲，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嗯，他的外表以及言行举止给人的感觉确实是这样的，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所说的话就是实话。
但正如我分析王峻宁时的那样，倘若那时我不说那些的话，你依旧还会被困在王峻宁所给你营造的幻象里。
你知道他有多聪明吗？你知道刚才他用他的幻象都得到了哪些有用的信息吗？你知道他用着这些信息都制定了哪些计划吗？
如果把我设身处地在王峻宁的位置的话，我也和他做出一样的计划，因为他现在所制定的计划已经完美到了没有任何披漏的地步，并且还十分的简洁，使其运用起来一点都不繁琐，哪怕就算他的计划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也会有第二个计划，第三个计划，乃至更多，他可以凭借着他的计划活着离开这里。
目前有两个可以离开这里的办法，如果把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变为杀死这里的所有人的话，我想他也是可以做到的，因为他足够的聪明，足够的了解人这个生物。”
话语到这里，姜珩渊才顿了一下，坐在一旁的良子儒已经不知道他此时该说些什么了，他之前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姜珩渊继续道。
“然而，就算你知道了这些，你了解到了王峻宁的性格以及行为方式，那你现在清楚的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着什么吗？他的内心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
如果我不谈及刘若涵的话，她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林嘉与呢？赵纪南呢？”
话至此时，姜珩渊面向了良子儒继续问道。
“最后，到我们刚才所谈及的孙文昊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和这里的人一样，是装的，你怎么知道他的内心就跟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可信。
都说到这里了，那我就再说一件事。
你有没有什么想做，最后却又没做的一件事？
你有没有什么不想做，最后却做了的事？
你的思维有时是控制不了你的行为的，这是人类进化过程中最失败，也是最成功的一点，这一点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就是就算别人知道了你的内心到底在想着什么，他也不一定知道你的下一步的行为到底是什么。
想说话，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想要救人，最后却又没救，不想救人，最后自己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姜珩渊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随后便向着良子儒问道。
“所以，你明白我话的意思了吗？”
其实这时良子儒已经大概知道了姜珩渊的意思，但他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做出回答。
盯着良子儒“看”了一会儿，姜珩渊便扭回了头，他将自己吊儿郎当的坐姿恢复到了平常的那样，不知为何，他说话的语气从平静变得柔和了不少，声音也跟着舒缓了许多。
“那么我们到底该如何看清一个人呢？
那就在那个人真正要做出抉择的时刻，在那个人思维与行为达成完美同步的那个时刻。
在那时，你就能看到他，一个卸下所有伪装的他，一个意义上，真正的他。”
姜珩渊此时的话语以及声音就像是清晨所见的第一抹阳光那样，不仅照亮了周围近乎所有的黑暗，还将其视线里的所有阴霾驱散殆尽。
良子儒似乎是从他刚才所想的事中走了出来，仔细看去，他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些许的亮光，伴随着这个亮光出现的是他脸上那熟悉的，沾着一点傻气的笑容。
“我知道了，姜同学。”
姜珩渊没有去看这个灿烂的笑容，而且他脸上的表情和语气也回归到了他日常的平静。
“嗯，知道就好。”
他说出此话的时候，似在静静的“看”着对面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乔苡苒，像是在想着什么。
良子儒像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他顺着姜珩渊那道似有若无的视线，也跟着看向了他对面的乔苡苒。
就在良子儒看向乔苡苒的那一刻，他似乎突然想起了姜珩渊那时所说的话，乔苡苒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这里的鬼。
回想到这句话后，良子儒看着对面这与普通人几乎无异的乔苡苒，企图像姜珩渊那样分析出来什么时，对面那一动未动的她突然在此时动了一下。
刚才乔苡苒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由于其移动的幅度有些小，良子儒第一时间还以为是他看错了，但在他看到乔苡苒的胳膊肉眼可见的动了一下后，他这才确定刚才他没有看错。
紧接着她缓缓的从桌子上爬起，伴随着她的起身，一股森然的寒意瞬间就蔓延满了良子儒的全身，乔苡苒的几缕乌黑的秀发挡在了她的眼前，透过秀发，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她那如琥珀宝石般清澈美丽的双眸，只是其中像是少了些什么。
光亮照射在宝石之上本应该可以折射出更为璀璨夺目的色彩，但这对宝石不同，阳光照射在其身上时，它们根本保留不住任何的亮光，似照射不透，似被其完美的吞噬殆尽，留不下一丝一毫其存在过的痕迹。
良子儒一时间移不开视线，不是因为乔苡苒的美貌和气质，而是因为他现在的脖子就像是一个被冻坏而卡壳的机械装置一般，一动都不能动。
像是注意到了良子儒那直勾勾的目光，乔苡苒微微扭头，投来了一束森冷的目光。
霎时间，一种被女鬼凝视的既视感油然而生，对上这道视线可把良子儒吓得半死，他想要赶紧移开视线，因为他感觉他再看下去的话，就真如姜珩渊刚才说的话一样，她可能会毫不犹豫的瞬间杀了自己。
可是……他现在动不了啊！谁来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啊！他快被吓死了！
别的良子儒可能没时间考虑，反正他现在想死的心肯定是有了。
就在良子儒一脸欲哭无泪，坦然的准备接受死亡时，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睡得怎么样？”
听到此话，感受到自己身体异样的乔苡苒似全身都僵了一下，她伸手将挡在自己眼前的头发拨到一边，伸手静静的扶着自己的额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乔苡苒那冷如坚冰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后，良子儒劫后余生般的，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都是在良子儒眼睛滤镜下的结果，乔苡苒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只不过她的身上无不透露着无情二字，一直进行观看的话，大部分人的脑海就将这极致的无情划分到大脑感受寒冷的那片区域而已。
当然，每个人眼中的滤镜都是不同的，比如在姜珩渊眼中，乔苡苒现在这副模样就像是一个睡懵圈的小朋友，正一脸懵的不知在想什么。
在这副滤镜的作用下，姜珩渊也是不出意料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也是将不知在想着什么的乔苡苒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姜珩渊，似不明白刚才他在笑些什么。
对上这道在他眼里显得懵懂而又可爱的视线，姜珩渊摊了一下他的双手。
“抱歉，刚才突然想起有意思的事了，一时没忍住。”
道完歉后，姜珩渊动作慢悠悠的站起身，语气温柔中似又夹杂了一丝的心疼。
“走吧，没睡够的话去房间里接着睡，过了十二点我们可就有麻烦了。”
良子儒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感叹了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后，便站起了身，拿起桌子上的储物石将三张纸张和一盒纸抽给收回其中，原来刚才他用来擦眼泪的纸，是用的储物石里面装的抽纸。
乔苡苒也听话般的离开了座位，良子儒收拾的很快，片刻后，三人便并排离开了食堂，待到三人离开后，不光是桌子上的餐盘和碗，就连地上撒落的粥和盘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挪动过得椅子全都回归原位，一切都回到了食堂最初的模样，好像在这期间有什么东西迅速收拾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