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顾冲和顾老太太之前自然也注意到了坐在秦江楼身边的岑初月，这番眼神相对，一瞬间，两人神情骇然。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悚的恐怖画面一般。
当年顾楚楚出事的时候也才只有十几岁，岑初月现在的模样虽然跟他们记忆当中的模样相比较长开了些，打扮也不是小孩风格，更加成熟，不过却也足够让他们联想起来了。
而旁边的霍泽还有顾双双看见岑初月的正脸时，心中的震惊同样难以言明。
不过同样的震惊落在他们的身上，却有了几种不同的原因。
岑初月看见他们脸色大变后收回自己的目光，波澜不惊地坐在原位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没什么。”秦江楼配合地帮她倒茶，“可能是谁眼神不好。”
语气虽然平淡，可是联系到刚才的场面来说就多了点阴阳怪气的意思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还没等内心惊恐的顾冲和顾老太太有所反应，自觉在秦江楼面前丢了面子的霍贤和苏雨欣夫妻二人倒是先开始发难。
虽然苏雨欣和秦江楼是亲姐弟这个消息在此之前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有对外提过哪怕一句话，就连平常都不见有所往来，可她现在却在众人面前摆出了一副姐姐的姿态。
走过来的时候还故作挑剔地看了看岑初月，走到他们跟前停下来，就连声音都尖锐几分，有了点咄咄逼人的感觉。
“你哪来的夫人，怎么我不知道。”
对方这样带上几分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岑初月稍微有些不爽，也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说起来遗传确实并不讲什么道理，苏雨欣和秦江楼两个人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会有人会认为他们是姐弟，可从苏雨欣肚子里面出来的霍泽长得倒是跟秦江楼有几分相似。
苏雨欣的长相并不能算难看，但也只是打扮后的普通人水平而已，反而是带着几分挑剔的神情反而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刻薄了几分。
秦江楼对上苏雨欣的时候也完全没有见到亲人时应该有的反应，听见她出声质问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冷笑一声。
手上捏着空茶杯看着，没有想要搭理的意思。
“秦江楼！”苏雨欣看见他无视的模样有些恼火，“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我是你姐姐！”
“你这样的姐姐，不要也罢。”岑初月这个时候突然开口，目光看向她，嘴上毫不留情，帮着秦江楼把话说出来。
“自己儿子闯了祸就想把别人拉进来给你收拾残局，也不是谁都想当这样的冤大头。”
就算她并不清楚秦江楼和苏雨欣这两个人为什么见面会是这样的态度，可应该怎么做，她还是清楚的。
苏雨欣哪里想到岑初月竟然会开口说这种话，当即就有些生气，怒目瞪着她：“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秦江楼看向她的神情当中更多了点冷漠。
“她是我太太，你有什么资格对她大呼小叫。”
一下子把苏雨欣给噎了回去。
“我……”
秦江楼看了眼跟在苏雨欣身后，又慌张又茫然的霍泽，将她的话打断。
“她说的又没有错，你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面清楚。”
之前虽然他们之间关系算不得好，却也多少保持着那么点的客气，苏雨欣没想到这一次秦江楼竟然一反常态，说的话就像是一个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一般。
那种滋味绝对不能算得上好。
霍贤刚才敢主动挑明他们家和秦江楼的关系全是因为苏雨欣的缘故，现在见到苏雨欣主动出面在秦江楼面前都讨不到任何好处，更不敢出头。
也就只能站在苏雨欣的身边，假装全部心思都在安抚她情绪上。
“小……小舅……”霍泽每次见到秦江楼的时候心中总会犯怵，但现在场面尴尬，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试图缓和气氛。
只是说话的时候，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偏向了岑初月。
岑初月现在的模样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样子都要好看不少，同样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跟周边那些其他人不一样。
这么好看的人……原本应当是他的。
现在却成了秦江楼口中的妻子。
他有些不甘心自己还没有完全拿到手的人就这么成了别人的妻子，同时又有些心虚，害怕自己和岑初月过去的事情已经被秦江楼知道。
不由得又想到那天挨的一个拳头。
可就算如此，霍泽看着这时候安安稳稳坐着的岑初月，还是不愿意相信她竟然就这么和秦江楼结婚了。
有没有可能，这里面还另有隐情呢？
心中的某些心思就像是生根发芽一般，只要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苗头出来，虽然没有说出来，可这背后就像是起了什么连环反应一般，霍泽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脑海当中却自顾自地补足了某些剧情。
越想，心情越发复杂，偏偏他这时候又不能开口说出来。
只不过岑初月和秦江楼两个人压根就不在乎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就算霍泽这时候主动开口，秦江楼也只是目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长辈说话，有你什么事。”
一句话就让霍泽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自然地比秦江楼低了一辈，想到秦江楼还能摆出长辈的架子来教训自己，他有些不甘却又不能说出口，只能使劲咬牙强忍住憋屈。
岑初月这时候反而来了点兴趣，伸手托腮，看似随意地看了眼面露不甘的霍泽，轻笑一声。
“江楼。”她出声叫了一下秦江楼，“你这外甥挺不懂事，见了我连叫一声都不会，谁教的这么没有规矩。”
语气虽然平静，可显然是跟秦江楼站在一边的。
她这句话说出来，霍泽一下双眼瞪大，对上她目光的时候满是不可置信。
偏偏秦江楼还和她打配合，这个时候语气淡淡。
“谁知道呢。”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岑初月目光收回，伸手捂着脸，有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除了半道上闹出来的热闹外，这婚礼也没什么有趣的，我们还是回家吧。”
这句话说出来，苏雨欣还没来得及消下去的火噌的一下就又冒了出来，伸手指着岑初月，对着秦江楼就是兴师问罪的样子。
“这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爸妈要是知道你背着家里人就是跟这种货色结婚，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这话不说还好，原本岑初月已经打算暂时放过他们一家，苏雨欣这话一说出来，反而来了精神。
“倒也不用这么看不起我吧。”岑初月放下手，突然间开口，“前几天你们家不还巴巴地跑过来想跟我家公司合作，也不至于我拒绝了后就玩变脸吧。”
话说着，岑初月这时候倒还没忘记把顾双双也拉了进来。
“你媳妇在我公司里面嫌弃我公司又小又破能是什么好公司，你倒是在这里直接说我是什么货色了，我瞧着这婆媳关系确实不错。”
“怪不得你儿子出了事她还愿意继续结婚，果真令人感动。”
苏雨欣并不是经商搞事情的料，这些年从来没有插手公司里面的生意，只是一门心思当着她的贵妇，岑初月这两三句话说出来之后，自己也还没搞清楚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反而是霍贤听到岑初月说了这话之后，神情突然间就变了色。
岑初月眼角余光看见顾冲和顾老太太在旁边嘀咕了半天才终于往这边走过来，微微一笑，主动伸手握了握秦江楼。
“我这个人原本很好说话，只不过也不是软包子谁见了都能踩一脚，既然你们是这样的态度，那我只能说……”
“从今天开始，不只是那家公司，我岑家上上下下所有的公司企业都会把你们拉进黑名单中，以后就没有任何合作的必要了。”
在场的那些看客听到她口中说出岑家的时候，又是一阵低呼。
也有人这时候后知后觉会想到她来的时候坐的位置上确实是岑家的名牌。
除了惊讶之外，剩下的还有几分好奇。
岑家向来低调，不管是最开始岑老爷子掌权时候，还是他女儿岑宁掌权的时候行事都十分低调，而虽然传闻一直说岑宁只有一个女儿，可岑家说是要保护她的安全，一直没有公开。
本来众人都以为只有等到岑初月真的开始慢慢接手成为岑家所有企业的掌权人时才能够见到她的真面目，却没想到这个地方就见到了。
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和秦江楼结婚了。
不管是哪一个都足够引起他们的好奇了。
霍贤听到岑初月这么一开口，瞬间面前一黑，差点就这么倒了下去。
岑初月口中说的那个合作原本他就给予厚望，原先打着算盘觉得十拿九稳了，为了让霍泽揽功积累声望才让他去办，却没想到最后事情竟然给办砸了。
更没想到岑初月竟然会这么出现在这里，还当众说出这么重的话。
“你……你是谁？”
不死心地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而这个时候顾冲和顾老太太也已经走到了这里，顾老太太脸上瞬间含泪，看上去确实可怜的紧。
就连声音都有了几分颤抖。
“楚楚……是你吗，你还活着……”
顾老太太这时候的动作倒是格外灵活，伸手扑上去就是一副不想让岑初月轻易走人的架势。
秦江楼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顾老太太的动作，迅速站了起来，伸手搂住岑初月的腰就把她往自己身边带过来，恰恰好躲过了顾老太太的这一波攻势。
岑初月也一下靠到秦江楼的怀中，两人身高上差了一个头，这样的姿势看上去倒是格外契合般配。
顾老太太一击不中，反而差点因为扑空摔了个狗吃屎，要不是旁边的顾冲瞧着情况不对劲伸手拉了一把，这时候什么情况就难说了。
出师不利，顾老太太却还没忘记自己的表演，仗着自己的年纪和辈分，挤眉弄眼起来确实有点悲伤的样子，表演起来也格外卖力。
“奶奶和你爸爸找了你那么多年，你这些年都在什么地方生活，为什么不回家，我们可都是你的家人啊！”
在场的众人顿时傻眼起来。
原先他们来这里只是简简单单想要参加一场婚礼而已，却没想到先是秦江楼跟以为神秘女子出现在这里，后是婚礼半路被人冲进来揭露霍泽脚踩多条船的渣男海王事迹。
再后边秦江楼似乎和霍家有那么点关系但又不是好的那种，秦江楼身边的人疑似是低调到不行的岑家人，最后在到现在顾老太太突然上前来认亲。
这可不仅仅是一波三折了，这么大的曲折起伏如果放在电视剧当中，说不准就能写出个七八十集的剧本了。
他们就算脑子多么灵活，这么多事情砸下来，也得在这个时候宕机。
也就是吃瓜的本性在这个时候还强撑着他们继续关注这边的动静。
岑初月被秦江楼抱过去，站稳之后看向泪眼婆娑的顾老太太，还有配合着顾老太太行动的顾冲，此时的脸上却是一脸莫名其妙。
还顺手指了指这时候孤零零站在台上手足无措的顾双双。
“你孙女不是还在上面，怎么见一个人就要认亲戚。”
她这反应出乎顾老太太的意料，人有些傻，只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楚楚，你忘了吗，我们才是你的家人啊，几年前你出了意外，被人绑架出了事，我们足足找了你好几年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着说着，顾老太太的哭腔又上线了。
“我这一把老骨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找到你……”
原本老者的形象看上去就会显得弱势一些，再加上沾着泪，更有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总是能让一些没见过太多事情的小孩心生一点怜悯，觉得她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可岑初月并没有真的被这番表演触动到，瞧着顾老太太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生物一般。
“你这样真的就没意思了，我父亲在我小的时候早去世了，我从小到大跟着我母亲生活，跟你又没见过面，说什么有关系不是搞笑吗？”
她这么一说，别的人倒是下意识觉得她说的更加可信。
顾冲这个时候也上前来：“楚楚，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岑初月一把打断。
“这位先生，谁跟你是一家人了。”岑初月靠着秦江楼看向他们，“婚礼的时候喜气洋洋没想着认亲戚，一听到我说我是岑家人就迫不及待凑过来认亲了。”
“在场的有几个不是体面人的，怎么就是不做体面人该做的事呢。”
周边的人跟着岑初月说的话，又是一阵哗然。
原先那种不确定在这个时候像是找到了证明的佐证一般。
毕竟当年的事情他们多少也知道点，后面顾家的做法他们也是有目共睹，这顾家人要真的辛辛苦苦找女儿，怎么不见刚才出来说。
等到岑初月自己说自己是岑家人后才急不可耐地跑出来，要说没问题他们谁都不相信。
顾老太太和顾冲自然没怀什么好心思，听到岑初月敢这么说话，还想再多说什么，就听到秦江楼开口。
“顾家打的还真是好算盘，一边对外散布我的谣言，一边倒是顺杆子往上爬，抓着我太太就要认亲。”
“我太太从小长在岑家在长辈的照顾下长大，随便问家里任何一个人都能知道，你们又有什么没经过伪造的证据证明她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一下子，顾老太太和顾冲的神色变了。
如果是当年顾楚楚刚出事的时候，他们或许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够作证，可是现在……
当年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就连顾家家中都出现了些奇怪的事情，顾老太太心虚病倒，经人介绍后认识了一位大师。
那位大师一出现给了顾老太太一副药后，顾老太太的状态就好了不少，随后大师被请到顾家中四处看看。
后来说是顾楚楚死的冤屈冤魂不散，灵魂附着在她曾经的东西上回到了顾家才会如此，想要解决，就必须要毁掉她的所有东西。
现在他们哪里还拿得出什么东西来证明。
“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要信口雌黄毁人清白。”岑初月顺着秦江楼的话继续开口，“我父亲早逝，我母亲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其他人，你们这样说，简直就是对我一家人的侮辱。”
“我们岑家平日里低调行事，可也不是你们这样的货色可以随意践踏的。”
话说着，岑初月转头回去和秦江楼说话。
“早知道我就不来看这个婚礼了，真是自寻晦气。”
话说完，岑初月就牵着秦江楼的手往外走。
只是在两人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秦江楼跟岑初月说了什么，两人停下了脚步。
“差点忘了。”秦江楼看向还想挣扎一把的顾老太太和顾冲，“我前两天听说警察已经抓到了当初绑架后逃跑的人了，你们与其跟不相关的人认亲，还不如去问问，当年的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如果你们真的在意。”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回头，一步步慢慢走了出去。
——
回去的路上，岑初月看着外面的风景，冷不丁开口。
“你怎么知道警察抓到了那些逃犯。”
这件事情她都不知道。
秦江楼听到她问，看向她：“是那天外公和我说的。”
“这些年外公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只是那些逃犯之前逃到了国外，行动起来不太方便。外公也是最近才找到了一点机会，才让警方抓获他们。”
听他这么说，岑初月想了想，倒也觉得能够接受。
“不过，刚才我在场上说让他们拿证据的时候，你就不怕他们真的拿得出来？”
想到顾家人刚才的动作，岑初月眨了眨眼，叹了一口气，扭头回来。
“当时我出事昏迷，我妈妈虽然不知道我那时候能不能活下来，但也做了准备。”
顾家里面闹出的诡异动静是岑宁的手笔，而那位所谓的大师，也是岑宁暗地里面找来的。
顾老太太本就心虚，再被那所谓的大师吓一把，自然就觉得跟她有关的东西都带了点不吉利，不管是手机电脑或者其他电子设备里跟她有关的东西全部删除，就连她之前在顾家留下的纸质版照片，甚至是曾经用过的东西也全都拿去销毁了。
又过了这么些年，说不准顾家里面连她的一个指纹都没有留下来。
将所有能够证明顾楚楚存在过的东西抹去掉，她岑初月才能更好地继续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