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缓兵之计(二)
过了好一会后架着我的高矮二人停下了脚步,然后我眼睛上的黑布便被掀开了。
这里是一间不算特别宽敞的房间,陈设颇有几分酒店式公寓的味道,唯一的差别就是房间四周没有窗,我身后那道看起来十分坚实的防盗门便是这间房唯一的出入通道。
房间里早有一位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中年女子候着,当高个子准备让那女子给我处理身上的伤口时,我却拒绝了,因为我想要先洗澡。
虽然那个女子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警告,像我这种我满身血痕的情况不适于洗澡,但我还是想要先清理下个人卫生,毕竟此时的我满身血痂,浑身衣服在周老三的鞭子下早就烂成了碎布,而且还与伤口粘在了一起,此时如果不让我将自己清理干净,那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听了我的要求后,女子也没有坚持,矮个子便进了卫生间给我放水,只是在他进去前女子给了他一个深色的玻璃瓶,让他将这些药水一起倒进水里,说是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感染。
我向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子投去了个善意的微笑,不料这女子却是毫不客气的让我不要自作多情,她说这些都是自家道首的吩咐,只是希望我在自家道首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前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高个子将我扶进了浴缸后,我在温暖的热水浸泡下一点一点的将早已碎成布条的衣服从伤口处揭下,然后咬着牙、忍着痛将浑身上下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离开浴缸后我又用凉水从头到尾冲了个遍,虽然冬日的凉水冰冷浸骨,尤其是此时我刚从温热的浴缸爬出,在热水的浸泡下,那些早已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渗出了鲜血,所以这番凉水一冲,个中滋味可想而知。
不过,直到此刻,站在喷淋而出的凉水下,我深深的抹了一把脸后才感觉自己终于是活了过来,现在就该想想要怎样才能逃出此地了?
待我身体的水渍自然风干后,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子便开始仔细的替我处理起了身上的伤口,而早已困乏不堪的我在她开始处理伤口没多久便已经彻底睡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反正这一觉我睡得极为舒服,等到我睁眼醒来后房间里就已经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伤口,惊讶的发现全身上下居然没有包裹哪怕一块纱布,但是那些最新的鞭痕伤口却已经都结痂了,我以为自己这一觉是不是睡了很长的时间,毕竟张冠真就给了我三天修正时间,别在我还没想出脱困之计就让我给全浪费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一响,然后就见那名高个子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矮个子手上正端着个托盘。
我问高个子我睡了多久,在得到距离我进入这间房才过去了一天后,我这才放下了心来,然后便将矮个子端来的一大碗稀饭和几样小菜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后我又重新躺回了床上,虽然伤痕累累的身体早已疲累不堪,眼睛刚一合上我就感觉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可是我深知张冠真给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所以还是强忍住了睡意。
等到我听见送饭的高矮个子出门而去之后,我这才开始尝试着调息运气,想看看心底那汪早已微微荡漾的水塘能否冲破张冠真的禁制。
结果很好,虽然张冠真加之于我体内窍穴的禁制仍在,但在随着心底那股灼热渐渐蒸腾,在气息的反复冲击之下,窍穴上的禁制逐渐便破开了。
又经过几个大周天调息之后,虽然体内的窍穴禁制尚未完全冲破,但当丹田神府的气息逐渐恢复、经脉里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我终于心下大安,这下就算不能逃出生天,但绝境之下、拼死一搏至少也能给自己捞回个本,终归不会死得那么冤枉了。
不过因为怕引起张冠真这伙人的注意,我还是不敢表现出修为渐复的征兆,依旧竭力压制心田之上涌出的那股灼热,不敢露出半点马脚,而在此期间我也开始仔细思考起了脱身之策。
只是翻来覆去的反复思量,我始终没有想到一个什么好计策,首先就是张冠真给我的时间太短了,三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小半,时间一到他必然是要我交出东西的,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天一乾坤令的催动之法别说我不知道,我就算知道也不可能给他,这是我的底线,所以我只能是编造一篇经文给他。只是张冠真人老成精,这编造的东西还不能太离谱,不然让他看出破绽就麻烦了。
其次就是万一张冠真接受了我给他的假东西,那接下来他又会怎么对付我呢?他当初允诺的所谓巨额财物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杀人灭口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在短时间内张冠真应该是不会杀我的,因为他还要验证我给他这东西的真假,所以说如果能先把张冠真糊弄过去,那至少也能为我又赢下一些时间。
除此之外我也在祈祷陈主任他们能尽快找到我,不然单凭我自己的本事,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就只剩下拼命这唯一的一条死路了。
想明白这些后,我就开始在脑子里编撰即将要写给张冠真的经文。
虽然我从小就跟着老道人,但我平日的时间里,习练拳脚、打熬筋骨要多过打坐养气,所以我会背诵的经文并不太多,稍微熟捻些的也不过都是流传多年的世俗经典,就像洞玄真经、南华经、太平经这些,这些东西要真论起来,张冠真恐怕比我还要熟悉几分,瞎编乱造的肯定瞒不过他,于是我只能是将主意打在我自幼背熟的那篇无名经文上。
不过这篇经文终归是我天一派的秘传,不管效用如何,我始终是不愿意将之完整给到张冠真的,所以我一心琢磨的就是该如何改动经文里的内容,既让张冠真一时半会看不出名堂,也不至于让我天一派的前辈心血落于妖人之手。
人一旦陷入沉思时间过得都很快,我这刚一打定主意,张冠真给我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这天吃过午饭,我算了下时间该是到了张冠真露面的时刻,虽然这两天已经将那篇经文改得自以为天衣无缝,但我毕竟对张冠真的本事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这一关能不能安全度过,所以心头还是颇有几分坎坷的。
过了一会,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我精神一震,却见进来的还是这几日给我送饭换药的高矮二人。
只是这两位此时手中捧着的既不是装盛饭食的托盘,也不是药箱,反而是一堆笔墨纸砚,看来张冠这是要我将东西直接写出来了。
好在我早有准备,等到矮个子在靠墙的桌上铺好了纸张后,我嚣张的冲着两人一挥手,两人便自觉的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