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鬼仆
在道门之中历来传有一门禁术，名为“塑灵神将”。
这“塑灵神将”顾名思义，就是用秘术重塑魂魄、最后为己所用，但之所以能唤之“神将”二字，据说则是其拥有阳间可拿人、阴间可捉鬼，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通天本事，端的是厉害非常。
只是这“塑灵神将”虽然妙用无方、奇诡莫测，但炼制却是极为不易，首先这选魂就不是随便什么孤魂野鬼都能充用的，必须是无主、无怨的清静游魂。
所谓无主乃是指亡者世上已无血脉亲裔、无人祭祀供奉，无怨则是死前没有执念未消、没有遗憾未了。
这二者之间虽然无主已然不易，但无怨才是最为难得，因为游魂之所以滞留世间，就是因为死前执念牵挂、故而怨气郁结、不得消散，要都已经无怨了那还不就早入轮回了。
而且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无主、无怨的清静游魂，但艰难无比的塑灵过程也是随随便便就可让十数年、甚至数十年之功白费，所以“塑灵神将”也并非是谁都可以炼成的，纵有大才也得看天运如何。
不过既然“塑灵神将”能有堪称通天的妙用，那再艰难的炼制过程也挡不住心存惦记之人。这些人心知正经的循法炼制难如登天，于是便心生歹念、走出了一条邪路。
那便是反其道而行之，既然找不到无主、无怨的清静游魂，就用怨念难消的冤魂代替，而且怨念越深越好。
而且为了能缩短塑灵过程，他们还会残忍的抽取活人生魂进行祭炼，以及其残忍血腥、丧尽天良的手段来以助灵成。
虽然这群妖人也将自己用邪法炼制的东西称为“塑灵神将”，但在正道之士眼中，此物以恶毒行径炼制、有违天道，充其量也不过是只“鬼仆”而已，连个“灵”字都不配使用，何敢再当一个“神”名。
所以眼前这团黑雾，竟然是妖人炼化的鬼仆。
既然已经认出了这团黑雾的来历，我顿觉不可思议，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敢干这种伤天害理的恶事？而且我猜想这只鬼仆恐怕就是用这屋中原来那对枉死情侣的冤魂所炼化的，毕竟那女孩生前性情偏激、又是孕身自杀，死后还怨念郁结、闹鬼作祟，显然极为符合“鬼仆”的炼制要求。
而且眼前的鬼仆已经能以无形的黑雾进行实质攻击，想必在练制过程中已经不知道造下了多少杀孽，这才能有如此修为。想到这，我突然想起了小欧那位突然退租的同学，恐怕那哥们早就遭遇不测了，而至于小欧为何没有一起遇害，或许那炼制鬼仆的妖人看中了小欧鬼节出生的特殊体质。
鬼节为阴，所以阴时出生之人魂魄属阴，这样的体质最为阴邪所喜，所以那妖人最开始才只是用怨念纠缠小欧，期望迫使他长期处于极度惊恐的状态，然后只等鬼节一到、再行取魂，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获取生魂中的怨念、用以炼化鬼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中间杀进了我这么一个程咬金，让他算盘落空一半，迫不得已到了今日也得强取小欧的生魂了。
“什么狗屁神将，不过就是一头肮脏的鬼仆而已！”我冷声说道。
“咦？”那个苍老声音露出一丝惊疑：“你倒还有几分见识，老夫当初走眼了，早知道就该先行把你除掉。”
“那你也得有那本事才行。”我不甘示弱的回怼，然后把右手往左臂一抹，满手的鲜血在握，以备伺机而动、着手强攻。
不过对方显然已经看穿了我的意图，那鬼仆更是再度一缩，直接凝结成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圆球，完完全全的躲在小欧身后，根本不给我留一丝下手的机会。
“行了，你就别再白费心机了，虽然老夫这神将现在灵体未成，还奈何不了你，但你要真敢乱来，我也无非就是用它和这小子互换一命而已，大不了这三年功夫就当白费，以后再寻良才重新炼制即可，只是不知你可也有这互换的胆量？”
因为四肢失去了鬼仆的牵制，现在的小欧仿佛像一只提线木偶般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中，手脚软软垂落，只是死命的挣扎着脑袋看向我，眼中满是绝望的惊恐和求生的希冀。
或许是被鬼仆制住了喉咙，小欧虽然一直在努力的张嘴大喊，但口中除了沙哑的嘶吼声外，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可越是这样的情景却越看得我心头焦急万分。
刚才那苍老声音的一番话可以说完全抓住了我的要害，诚然他固然鬼仆炼制不易，但毕竟那玩意也不过只是他的一个工具而已，纵然这鬼仆与他本命相依，鬼仆消亡能够伤及他的神魂，但他毕竟本体不在此处，舍得一只鬼仆逃离之后，将养一段时日照样可以换个地方继续造孽。
可我就不同了，虽然我和小欧只不过是合租的室友而已，但本心所向、我根本就不可能眼见小欧身死，所以虽然我已经抓住了鬼仆的弱点，但投鼠忌器之下，我的处境反而变得更加被动，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了，你也别墨迹了，老夫有个提议，不知你想不想听？
”见我犹豫不决，苍老声音再度响起，虽然我十分不愿和这等妖人做交易，但实在不忍亲见小欧丧命当场，便漠然的点了点头。
“你退出这间屋子，我便将这小子放了，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然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今生若是不幸再遇、那就生死各安天命，你看如何？”
我闻言略一沉吟，然后不放心的说道：“你先放人，他若无恙，我今天就暂时先放你一马。”
“不行！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之士最是言而无信，你先退出去，老夫自会守诺放人。”
“你怕我言而无信，我还说你图谋不轨呢？你要不先放人，那就别谈了，大家手上见真章吧！”
见我毫不退让，苍老声音暂时沉默，隔了一会才听它似乎极为不愿的妥协说道：“那行，你我各退一步，你先退回房门之前，然后我再将人放了，你看这样总行了吧？”
我稍一思索，回头看了一眼房门之处，小欧这间房总面积也不过十来个平方，就算退到房门距离此处也不过才三四米，一旦对方想耍什么花招我有自信也能救援及时，想明白这点后，我点了点头，然后缓步退往房门之处。
到了房门之处，我依靠门框，右脚脚跟抵住墙角，做好随时发力的准备，眼角余光却是时刻注意着左侧的窗户，此时我想的是万一对方拖着小欧跳窗而逃，这二十八楼的高度它一团烟雾自然无惧，但小欧血肉之躯哪里还有命活，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同时我这心里还有一个阴险的心思，那就是万一对方真的如约放了小欧，这屋中除了我把守着的房门外，也就只剩下窗户这么一处出口了，鬼仆若是想逃，自然得从窗户出去，到时我再出手攻其不意，想来就算留不下它，也能将之重创。
可别怪我心思阴险、不守信诺，老道人曾说过，跟邪魔歪道讲什么信义，除恶务尽才是真正的道心所向。
我见自己此时已经考虑周全，便冷声催促对方放人。
“我已经退了，赶紧放……啊……”
可我话音未落，便觉左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登时便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