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责罚
其实在紫青剑出的那一刻，战争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有单方面的屠杀。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锁妖塔再次被封印。
林间鸟兽开始低鸣，仙鹤也在空中盘旋飞舞。
一夜惊魂，鲜血染红了青山，层层叠叠的尸体覆盖了江河沃野，好似起伏无尽的荒漠沙丘。
血战过后，大批蜀山弟子凌空巡查，嗜血紧张的情绪丝毫没有减少。大胜过后不骄、不懈，蜀山风貌可见一斑。
陆青有些郁闷，因为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是楚风，而此人正是他救回来的。
“陆青，这件事与你无关。楚风被夺舍，师门长辈也没有发现呀。况且你还将他们送去了千禄殿，不是私下行为。
你放心，我已经向师傅求情了，她会为你说话的。”
在去执法殿的路上，秋思雨寻到陆青，然后就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无妨，此事责任重大，即便定个失察之罪，我也坦然受之。”
陆青拿出桃花酿饮上一口，气度潇洒从容。
“你倒是豁达！可锁妖塔被破，使得万千妖魔袭扰蜀山，此事一旦被牵连，处罚绝不会轻的～。”
思雨气鼓鼓的抢过酒壶，瞪着陆青，有些恨铁不成钢。
“呵，事实如此，我还能抵赖不成。”
陆青摊了摊手，“没事～，昨夜我杀了不少邪魔，说不定能将功补过呢。”
陆青本在安慰思雨，可说着说着自己也就释怀了。他无愧仙门，无愧于心，只是世事难料罢了，何须介怀呢。
“就你心大！”
思雨一把将酒壶抛给陆青，转身加快速度朝‘问鼎峰’飞去。
蜀山九峰，天柱为尊，问鼎次之。但论山势之奇秀，瀑布之高悬，云海之磅礴，却要以问鼎峰为首。
执法殿，位于问鼎峰山阳处，掌管蜀山一切功过赏罚。
此时殿外广场气氛肃杀，为查明此事原由，执法殿昨夜就控制了所有怀疑对象。
天色蒙蒙亮，已有弟子被推上斩仙台。
陆青飞落广场，由执法弟子引领着进入大殿。
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都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立身在由七十二根盘龙金柱撑起的殿堂内，即便身高过丈也好似蝼蚁。何况这些盘龙金柱，正是蜀山七十二盘龙大阵，步入阵中，即便道境强者也不敢造次。
与这恢弘磅礴的大殿相比，个人实在太过渺小，就如在森严的门规面前，任何人都无足轻重。
大殿两侧，分列着数百身着紫衣，神情肃穆的执法弟子，还有一男一女两位长者端坐主位。
男子中年人模样，五官俊秀，棱角分明，一双剑眉入鬓，整个人的气势好似一柄锋锐无双的利剑。只是那满头白发，令这股气势内敛许多，给人沉稳严肃之感。
女子容颜秀丽，气质出尘，乍看之下要比男人年轻很多，只是眼神中透露着沧桑，毫无少女的单纯与清澈。
此二人，正是蜀山五老中的长河上仙与飞霞上仙。
没有预料中的盘问，在陆青见过二老后，便有执法弟子宣读判决。
“内门弟子陆青，救魔修楚风回宗，间接促成锁妖塔之祸。虽是无心之举，却有失察之过。故而免去宗门奉禄十年，责令外出斩妖三载，以赎其过，期间未得宣召，不得回山。”
“陆青，你可服罪认罚？”
“弟子认罚！”
陆青躬身领罚，毫不迟疑。没有过多盘问，已经省去了很多麻烦。而外出斩妖，本就是他所热衷的。至于十年俸禄，其实少有修士会在意。
“既然认罚，现在便下山吧。宗门惩戒，不可耽延。”
长河上仙面带微笑，语气柔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弟子领命。”
陆青再次躬身，然后稍微环顾四周，便转身离去。执法殿的氛围，他片刻也不想多留。
出到殿外，就有执法弟子监督着他离开宗门，真是一刻也不许耽搁。
到了山门口，陆青转身回望，微微轻叹。他刚刚回山便又要离开，并且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此次外出不同以往，或许会有什么事情在冥冥之中等着自己。
“陆青～，陆青你给我站住！”
忽然有喊声传来，陆青与执法弟子闻声望去，就见一位身着粉裙的绝美仙子飘飘而来，只是这仙子嘟嘟着红唇，似乎很不开心。
“见过思雨师姐。”
看到她，执法弟子立即躬身行礼。
思羽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
“是。”
向来以严苛著称的执法弟子，竟然不假思索的直接离去。
“还是核心弟子的面子大。”陆青调侃了一句，又对思雨道：“替我谢谢飞霞上仙。”
这次锁妖塔之危后果严重，但对自己的处罚却不痛不痒，陆青以为是思雨的师傅为自己说了好话。
思雨很少见的轻声叹息：“楚飞以血肉施展禁忌之术，神魂在血祭时就已消散，罪祸首魁伏诛，其它相关者均无大过。早上那几人是因凌虐过凡人，杀来立威用的。这件事我没有帮到什么。”
陆青有些意外对方这次这么诚实，居然没向自己邀功。
“嘻嘻。”思雨很快就又露出笑脸，摊手递给陆青一张字条，“呐，本仙子出不去，上面这些好吃的就拜托你啦。尤其是鲁南烟雨江畔的酱鸭，昆仑雪原的烤羊腿，迷雾森林里的冰魄葡萄，你一定要给我找到。”
看着字条上数百种特色小吃，陆青见怪不怪的收入袖中，而后朝思雨轻轻拱手，“师姐，后会有期啦。”
思雨收敛笑容，点头威胁道，“师弟要当心，若字条被烧，凑不齐美食，回来后我饶不了你。”
执法殿内，两位上仙收回感知，长河笑道：“师妹，你这徒儿倒是比你懂得男女之情。”
飞霞无奈苦笑，“师兄这次确是看错了，那丫头就知道吃，若真能懂得男女之情，反倒令我安心。”随即她看向长河，压低声音道：“这样对待陆青那孩子，是否太过冷酷。”
长河冷哼，眸光平静的看向殿外云海：“为了应对大劫和要来的盛世，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何况这也是掌门师兄的意思。”
出了山门，陆青便一路御剑北行。
蜀山弟子都是斩妖狂魔，所以在仙门方圆万里内，别说妖魔了，连灵智初开的妖兽都没有。
若真有幸遇见，无异于凡人行路捡到狗头金那般稀奇。
三日后，黄昏。
陆青寻了个江畔酒家，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着滚滚江水。
落日的余晖将他手中字条映的金黄，那是思雨仙子的菜单……。
想到与她分别的情景，陆青心里有些奇怪。这姑娘向来都是喜滋滋的，即便偶有苦闷，也转瞬即逝，从不放在心上。
可那日在她身上竟有种忧郁，那是发自心底的苦闷。
“河妖，快看，是河妖！”
“快跑，河妖朝这边来了。”
被惊叫声打断了思绪，陆青转头去看，见江心有片白浪不断涌起，浪花上还拖着个人脸虾身的怪物。
“真是遇见宝了。”
陆青笑着感慨，身旁的桃花剑嗡鸣着想要出鞘。
“去吧！”
得到许可，桃花剑好似久未外出放风的孩子，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然而有一剑比它更快，只见天地间白芒一闪，那河妖已经尸首两分。
“七杀剑！蜀山七剑怎会在此！”
陆青没有感知到七杀剑主，但同为蜀山弟子，仅凭剑光便能知道对方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