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离开
“你个坏人,休想伤害阿城哥哥。”就在四周都一片沉静时,阿熙突然跑到陈尧身边,虽是个子不高却是捏起拳头打了陈尧几下。
陈尧静默的瞥了一眼腿弯的小孩,对这五台山诏安事宜,他心中势在必得,也不理会突然吵闹的小孩子。
可是不知阿熙是怎的,张开嘴露出锋利的小虎牙,便朝他腿上咬去。
李婆婆原是在找突然就跑丢了的阿熙,看到那院中笔挺却属实陌生男子身旁的阿熙,心中一惊,腿脚虽是不听使唤,还是立即走上去。
而在李婆婆刚好拉住阿熙时,陈尧也再忍受不住腿上传来的痛意,扬起手就朝着身上的孩子扫去。
阿熙尖叫一声,在陈尧剧烈的动作之下,连带着李婆婆一起摔倒在地上。
伴随李婆婆吃痛的呜咽声,阿熙放声嚎啕大哭。
“该死的。”
原本看到哥哥很开心的沈一宁,一听到阿熙的哭叫声,转身往院看去,只见李婆婆摔倒在地上,怀中还护着嚎啕大哭的阿熙。
沈一宁伸手拿过一个将士手中的弓箭,对准院中那人,突然放开了手。
沈凌云看着面带严肃的妹妹,又瞥了一眼院子中的陈尧,只是暗暗为他祈祷,希望他运气好一些。
李婆婆虽是急时被被白浔从地上扶起来,可似乎伤到了身子,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一旁的陈尧,已是快要隐忍不下去了。
就在白浔即将突破最后一丝防线时,只见院子外面一只箭以极快地速度从院子外面袭来,只听陈尧大叫一声,那箭便射在了他的右手臂上。
随着箭矢巨大的冲击力,他整个人都被卷倒在地。
沈一宁受持弓箭,快步走到了院中,看到李婆婆被白浔拉起后,走到地上狼狈的陈尧面前。
“你这奴婢,竟敢伤我,你虽是立了功。这样明目张胆的中伤于我,你的功劳都休想再要了。”
身着一袭红色嫁衣的沈一宁,优雅的拉了一下裙摆,方才蹲在陈尧面前,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又是谁的狗,竟敢随意伤人。”
她抬起头时,正好撞在白城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
沈一宁嘴角突然闪过一丝苦笑,眼下所有事情都摆在面前,想来白城已经知道她的身份。
可是白城眼中竟没有一丝被欺瞒的怒气,只是带着一丝戏谑。她突然看不明白面前这人,难道他就没有想过是她招来了这一切?
地上的陈尧看着随后跟来身穿一身银灰铠甲威风凛凛的沈凌云,突然惊叫起来:“少将军,这奴婢竟敢伤了我,你必将她……”
“妹妹,你的箭术越发精湛了。”
地上的陈尧听到沈凌云的话后,瞬间面如死灰,这女子竟是……大将军沈辞的女儿,怎么会是她?
沈凌云扫视一圈院子里面的情况,目光落在同穿着一身红袍的白城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突然发现很是别扭。
不过片刻,沈凌云便收回了视线,蹲在陈默的身前问道:“陈先生,你言说这五台山上有暴动,可是现下呢?
难道这就是你尊口中的暴动,你是嫌我军中将士很闲是吗?竟然谎骗皇上,而后再找来我沈家军。”
“少将军,我是来诏安,叫您前来实则是为了展现陛下威严。”
“你是想找人护着你吧?我见其他官员到边远战场,也不见有你这阵仗啊!你看看现在,你不是来打扰人家的生活吗?”
沈凌云找了一个手下,不管陈尧在狂叫一些什么,只是将他带了下去。
他又看了一眼沈一宁身上的红衣,觉得绅甚是刺眼。
“宁宁,今天哥哥就必须返回去复命,你今天也得和我一起离开。有何事尽快处理,哥哥在山下等你。”
沈一宁垂下眼睑,听到哥哥的话后,只是点点头。
白浔看着这阵仗,突然摸了摸鼻尖,招来了火狼和白虎,将宾客都带回屋中。
身后一片寂静,沈一宁方才抬起头看向落了枯叶的石阶上沉默的男人,脸上一片巧笑嫣然,而后道:“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白城自是点点头,跟在沈一宁的身边往外面走去,两人到了竹林边,看着眼下这安静的山村。
“我要走了,这一路感谢你的照顾。”沈一宁突然嘴边染上一丝苦涩。
她跟在白城身边,是为了寻找一人。可是白城将她带在身边,亦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如果那晚不是突然有事到书房找白城,她大概以为白城是动了心,才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原来他也是因为自己有一些用处,因此才一直将她带在身边。想到这里,沈一宁的唇边的苦涩渐渐散到脸上。
想必她也是要离开的,所以在知道白城要做场戏时,她便欣然同意,这也算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沈一宁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侧身看到不远处的李婆婆和阿熙,她心下一痛,转身往他们走去。
看到阿熙的小脸红了一片,沈一宁红着眼眶抬起手碰了碰阿熙的小脸,只见他害怕的小身子突然往李婆婆怀中缩了缩。
看到阿熙惧怕的眼神,沈一宁心中一滞,又看向身旁的李婆婆言道:“阿婆,我要走了,很高兴遇到你们。”
“阿熙,姐姐对不起你,若是我没来这儿,你就不会受伤,大家都不会遭到打扰。”
李婆婆的话到了唇边,又吞了下去,之前就看着沈一宁不像个普通女娃,现在果然是这样。
阿熙突然从李婆婆怀中钻出来,伸手拉过沈一宁的手:“阿宁姐姐,阿熙不疼,而且姐姐已经帮阿熙报了仇。以后阿熙一定会变得很厉害的。只是……阿宁姐姐还会回来吗?”
听到阿熙的话后,沈一宁眼中的悲伤一闪而过,阿熙都会问她一声会不会回来,可是白城并没有问过一句。
哪怕是她的身份,就连他脸上的表情都是无懈可击,完全看不出来些什么情绪。
沈一宁抛开心中的酸楚,只是抬起手拍了拍阿熙的脑袋:“阿熙听话,以后姐姐想要见到一个不同一般的你。”
她话音一落,站起来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白嫣然,这一次沈一宁并没有再走上去,只是对着白嫣然抱起微笑,而后转身往山下走去。
白嫣然看着突然消失在山间曲折小道上的那抹红色,着急的跑到白城的身边:“阿城哥,你快去追阿宁呀!难道就让她这样走了吗?”
白城纹丝不动,只是目光一直紧凝在山间小罗上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上,负在身后的双手,五指渐渐陷入掌心。直至那身影消失不见,才慢慢转身往村里走。
看着白城的反应,白嫣然忍不住着急,沈一宁是她见过最好的一个女子,她很想沈一宁做她嫂嫂,因为只有沈一宁能让白城散发出真实的笑容。
可是无奈,她看着那消失在山间的红色身影,只能转身去追白城。
沈一宁到山下的时候,看见沈凌云正坐在草地上,百无聊来的玩着手中的蛐蛐。
沈凌云看到沈一宁走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杂草,抬起手就直往沈一宁的脑袋上招呼。
“沈一宁,你是能耐了我是吧!竟敢独自离家如此之久,我看你回去后如何向父亲母亲交代。”
沈凌云正想继续唠叨,可是看着无精打采的沈一宁,伸手抬起她的小脸,看到那一双如兔子般红彤彤的眼睛后,他心中一紧,将沈一宁揽在宽阔的怀中。
“干啥想不开啊!我晋安城中那么多好儿郎给我妹妹选择,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娶我妹妹的。他就是有眼不识珠,将身上这件嫁衣脱了,哥哥看着就刺眼。”
沈凌云说着,就抬起手准备帮沈一宁扯衣服,身后的将士们立即转开了头。
“哥哥,这是李婆婆送的嫁衣,莫要胡闹了,我想阿爹阿娘了,快些回去吧!”
沈凌云看着突然从他怀中脱身离开的沈一宁,心下一惊,从小到大妹妹除了那个人以外,从来没有露出这般伤心的样子。
这臭小子身上有那么大的魅力吗?竟然还伤了他妹妹的心,看来朝中那群文官说的不错,这五台山确实留不得。
沈凌云心中虽是这般想着,可还是转身追上沈一宁的脚步。
无忧村中,白城和五台山的几位大当家解释了此事前因后果后,也安排人送他们离开。
白伯在书房外面徘徊,心中叹息不已,虽是为了做戏引出身后那人,可是他还是希望白城结婚这件事情是真的,他希望白城早点成家。
“白伯,我们一起走走吧!!”
看着突然出来的白城,白伯点点头,他从小看着白城长大,心知这场婚事虽是做戏,自是明白白城对那个丫头是上了心。
可是现下那个姑娘竟是沈家女,怎会有如此机缘巧合的事情。
两人一路无言,慢慢走在路上,没过一会竟然就到了白伯院门口。
白城看着屋中暗淡的灯光,慢慢朝里面走进去。
白伯心下一惊,赶忙跟上了白城的脚步。
白嫣然看到白城进来,因为今天的事情他还在与白城怄气,因此见到人也没有打招呼,只是叫了白伯一声后便走了出去。
白伯看了一眼倔脾气上来的女儿,又赶忙后跟上白城的脚步,一前一后走进白母的房间。
白城进屋后,看着靠在床上,手中抱着一个布偶的妇人,接过白伯递过来的凳子坐了下来。
“奶娘,您是自小就跟在娘亲身边吧!而后遇到白伯,娘亲允了你和白伯的婚事。”
“后来啊!有了天泽,娘亲生了我,而后天泽和我都有了妹妹。”
白城说到这里,突然间捶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紧握成拳。方才抬起一双泛红的眸子盯着床上的妇人,沉声问道:“奶娘,为何,您为何要这么做?”
跟着白城进屋后,白伯心中就忍不住猜疑,现下突然听到白城的话,他胸口一只,忍着快要晕厥的感觉,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妇人。
“奶娘,我知道天泽因为父亲的事情,意外丧命,我知你心中怨,你心中恨,可是有什么事情你大可冲着我来。阿宁她无辜啊!若是当年她沈家牵扯进来,不过也就是多了一家落马,不会有更好的结果。”
“奶娘,如果你心中怨,都可以冲着我来,您又何必伤着村中的人,又何必一直活在怨恨中。我一直在努力,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我一定会给爹娘和阿泽一个公道。”
“哈哈哈!公道?公道能让你爹娘和天泽回来吗!我的阿泽正是大好年华。”
白伯看着床上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发出一连串正常的话,他的一颗心直接沉入湖底。
“阿英,你糊涂啊!难道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你可是……天泽已经走了,他已经走了,你又何必纠结过去。而且,你为何就不能够相信阿城。”
“奶娘,你这般,可有想过白伯,可有念及嫣然。她原本可以感受到阿娘的爱,可是她以一个成年人一般迅速成长起来,不仅要照顾你,还要照顾着白伯,你可有一丝为了嫣然。”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白城看着靠在檀木床沿上泪流满面的女人,心中不忍,站起来直往外面走去。
走在会清茗居的路上,在寒风的吹佛下,他脑中慢慢变得清明起来。
他远不像拆穿这一切,可是奶娘在拿沈一宁和整个村中的人做堵,乃至整个五台山,他不得不出手。
如果在继续任事情发展下去,他如何面对村中老小,如何面对沈一宁。
不知不觉间,白城直接走到了里院,看着草地上的三只兔子,他慢慢走了过去。
其他两只小兔子还算好,只是小灰兔今天似乎一丝精神气都没有,恹恹的趴在草地上。
他在小灰兔面前蹲下来,伸手使劲挼了挼小兔子,嘴角闪过一丝苦笑:“你是不是也想她了,那个小姑娘大概是要恨死我了。”
想到今天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离开,白城心中也讨厌自己,可是他怕自己开口就会强留与她,她大概也是想家了。
不知她现下是否已然安全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