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2章“围剿”天厌寨（4）

    “石大当家，我诚意满满，今日也是孤身前往，莫不是诸位英雄还在质疑我的诚意？”

    杜川摇着扇子，先是看了一眼石越，而后冷冷的又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在场的众人，脸上神色各异，有坚定追随石越的、有还在迟疑观望的、也有个别眼神闪烁贼头贼脑的。

    “我呸！官府和朝廷是什么德行我们比谁都清楚，这等好事，鬼才相信你们会想着我们天厌寨！”

    原先跪在大堂正中间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山贼呸道。因着他这一大嗓门，杜川才又冷着一双眼睛看向他，挑了眉道：“这位待遇倒是特殊，不知地上跪得可舒服？”

    那人被杜川这么轻飘飘的冷嘲热讽，顿时气得回不上话来。

    杜川不屑的哼了声，才又看向石越道：

    “官府和朝廷再不可信，利益还是可信的。你们归降开寨、朝廷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此，朝廷免去了山贼和流民之乱，你们也免去了杀身之祸。日后双方还可合作共赢，我不明白，如此两全其美的事，官府或者你们，有何不乐意的？”

    “空口无凭，我们如何信你？”

    人群中又有人问道。杜川循声看去，笑道：

    “今日我领了四千全副武装的精兵前来，为表诚意，刻意在山下严阵以待让你们瞧个清楚。可之后我又仅带两百精兵上山、更是只有我们四人入这堂来。我无非是想告诉你们，”

    “若我真想用武，光是山下那四千精兵你们都要招架不住，更别说随时可调动过来的四万精兵。我之所以没有动武、甚至孤身前来，不过是为了让你们安心，表示我的诚意罢了。”

    “若如此你们还不肯合作，那你们便是非要同朝廷拼个鱼死网破。即是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其实心中都清楚杜川所言非虚。杜川能给他们这样一个机会，可谓是天厌寨众多寨民梦寐以求的了。

    见众人面面相觑后均是默认的低下头来，石越才道：

    “我相信杜公子。他若真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更没必要孤身犯险。各位当家，大家意下如何？”

    听到大当家这么问，其他当家绝大部分都纷纷点了点。而这时四当家看向了二当家，两人对望了一眼，四当家便紧张的上前道：

    “大当家，便是朝廷放过了天厌寨的其他寨民，他们又如何肯放过我们？”

    四当家这话，瞬间又给在座的各位狠狠泼了一盆冷水。石越也是皱了眉，看向杜川。杜川直视他的眼睛，暗暗对他点了点头。

    杜川摇着扇子开始绕着诸位踱步道：

    “我知晓诸位的身份，也知晓你们的担忧。可我保证，若诸位信我，我保准诸位不死，甚至今后还能开始另一种人生，再也不用躲在这天厌寨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

    “你凭什么保证？”

    二当家冷冷的看着杜川，冷笑道。他那眼神，是只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淌过忘川河的人才有的冷酷狠绝。

    杜川见罢，带丝挑衅，又向前一步道：

    “就凭我能说动官府、百姓、以及你们同意合作。我既然有能力解决他人解决不了的难题，便有能力保你们不死。”

    四当家本以为杜川只是个贵族公子徒有其表，没想到这人却是半点也没被自己的二哥吓到，甚至有着如此强大的气场将在场的众位山贼头目都镇住了。

    杜川的话一出，莫名的让其他当家暗暗信任。石越见罢，便再添一把柴火道：

    “我信杜公子。我已经受够了提心吊胆、苟且偷生的日子。与其躲在山上想着什么时候被朝廷重兵围剿，不如赌上一把。若赌赢了，兄弟们不管是回老家同家人团圆，还是在这山上娶妻生子成家立业，都远比如今这日子好上百倍千倍。”

    石越说罢，又深吸了一口气，一一扫过众人，下定决心道：“若是赌输了，我石某人不过掉颗项上人头，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石越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跟着附和，均是决心要同大当家孤身一掷了。唯有跪在中间的两人和那二当家和四当家皱紧了眉头。

    “大当家，万万不可信他！此人可是亲手杀了庚牛，还扬言一定会替那女娃报仇的人！”

    地上那个络腮胡，终于忍不住指着慕少琛叫道。而因这一指，他身后的英儿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进了门后站在玉儿身边，一直满眼恨意、狠厉着一张脸的英儿看到那人，见他竟是自己的杀亲仇人，顿时便恨得抽出玉儿腰间的匕首，大叫着冲向地上那人。

    众人都没想到突生这种变故，地上那人见英儿又疯了一样冲向自己，想起她一刀砍下庚牛头颅的样子，顿时惊慌的站了起来，拿着手中的刀便要砍向英儿。

    玉儿没想到英儿会突然夺走自己的匕首，又第一次听她发出声音，竟一时愣得忘了去拦。而本来时刻关注着杜川，跟在杜川身边的慕少琛，见那络腮胡竟要拿刀砍向英儿，便瞬时脚下一点，飞过去抱住英儿，险险跺过山贼的大刀。

    众人纷纷看向了他们三人，而正在此时，门外突然又响起了一声烟花声响，然后是几声哀叫声。众人又急忙看向门外，只见门外两个守门的应声倒地。

    二当家、四当家以及之前那两个受罚的山贼，见信号已响，便突然抽出自己的武器。

    四当家在石越的左侧，靠他最近，于是他趁着石越看向门外的时候，迅速的提起刀架到他脖子上。而二当家则早已闪到杜川身后，忽然一把扣住他的肩膀，也将刀架着他的脖子。另外两人则拿着刀做着防备的姿势，慢慢向两位当家靠拢。

    慕少琛放下英儿，见杜川突然被人挟持，那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抵着他纤细白嫩的脖子，瞬间一条血痕便落在了上面。

    顿时，慕少琛慌得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要疯了一般的狠厉。

    “放开他，若不然，我要你碎尸万段！”

    慕少琛努力克制着自己慌得有些发抖的声音。那死死捏着的双拳、布满红丝的双眼、因为紧咬牙根而隆起的肌肉，无不透露着此刻它们主人有多愤怒可怕。

    二当家心底忍不住有些发怵，他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道：

    “等我把寨子的事摆平、你们让山下的士兵都退去，我自然会放了他。现在，你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保证，便是我死了，我也要拉上这位俊俏的公子陪我上路，好叫我在地下也能快活逍遥。”

    “你敢！”

    听到二当家不但挟持了杜川，甚至还在脑中猥亵他，慕少琛顿时火冒三丈，抽出腰间的佩剑、死死的瞪着他。

    因为巨大的愤怒，慕少琛毫不压制体内汹涌的真气，只见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一黄一蓝、淡淡萦绕在他的周身和剑身，让他仿若不似人，而是天降或地生的神或魔。

    四人吓得有些发抖，二当家被这强大的气场压迫，更是吓得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刀。而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被慕少琛散发出来的压迫感震得心脏难受。

    这时候，门外冲进来了数十个人，分别是二当家和四当家手下的弟兄。他们趁着寨内的高手镇守两个寨门，各当家又在此集聚，而其他寨民又对他们毫无防备，便杀了天厌寨内的许多兄弟，并携了寨内的财宝准备叛逃。

    见自己的手下进来了，二当家才又定了些心。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手下吩咐道：

    “你们帮我拦下这人，其他人跟我走！”

    议事堂内已是乱成一片，只听其他的当家见二当家和四当家竟敢挟持大当家，都纷纷拔出刀要同他们一拼。可却不想，众人运功行气，顿觉腹部和胸口一阵剧痛，然后纷纷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四当家环顾了一下众人，道：

    “你们最好不要勉强运功。你们中了三辰亡，若强行运功只会加快毒性发作。若你们乖乖坐下调息，用内力慢慢逼出毒药，说不定还能保住一命。”

    石越也是吐了血，他被四当家架着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失望道：

    “我们都是出生如死十余年的兄弟，你竟忍心对自己的兄弟下毒，你还是人吗？！”

    那四当家被骂得眼睛有些发红道：

    “大哥，我也不想的。可我信不过那狗皇帝、也信不过这姓杜的，便是苟延残喘，我也不想稀里糊涂的死了。大哥，你快让他们别运功，我不想看着你们死！”

    见老四还是顾念旧情，自己犯了事却委屈得想哭出来。石越无奈一叹：

    “老四，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大哥吗？你们快回头是岸，我们好不容易就要有好日子了，莫要自相残杀！”

    那二当家听罢，冷冷笑道：

    “大哥，你总是识人不清。当初就是因为你信任那狗皇帝，才害得我们同你一起被贬。之后又轻信那贪官，才致使我们不得不叛逃。如今，你又想轻信这姓杜的，好让我们跟着你一起送命吗？难道，你忘了那些死在战场、死在路上的弟兄，忘了我们脸上身上的疤了吗？！”

    老二的话让石越无地自容，他看了看当初老二为了救他而落在脸上的那道可怕伤痕，心痛的闭上眼睛。

    “老二，我正是因为不想再有兄弟无辜枉死，才想赌上一把。便是我赌输了，朝廷最多不过是砍了我们几个当家的头，寨子里的其他人好歹还能有个更好的活路啊。”

    “可我不愿意！凭什么要用我的死来换别人的活路？我再也不想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了！”

    强忍着怒火看着这些人废话了许久，慕少琛只死死的盯着二当家和杜川，想寻个机会冲过去救下他。此时见二当家情绪激动，那锋利的刀刃又在杜川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一道，慕少琛便再也忍不住，脚下一点，瞬间闪过几人，冲到了二当家的面前。

    二当家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人的武功竟这么高，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冲到了跟前，并且长剑又瞬间柔软如蛇的扫了过来。

    二当家甚至还没看清楚慕少琛的招式，便觉右臂一痛。好在他反应够快，在那剑还要深入削掉他的手臂之前，硬是勒紧了杜川，将杜川转去挡剑。

    慕少琛一惊，赶紧抽回剑，甚至因为力气过猛，惯性的向后飞了回去。

    只因慕少琛这一迟疑和后退，二当家不但保住了自己的手臂，甚至还能趁机一手架着杜川的脖子，一手搂着他的腰，飞出门去。

    二当家一边跑一边喊：“拦住他们，谁要敢追，就砍了谁！”

    见自己的二哥先于自己逃跑，老四也携着石越往门口退去。可毕竟石越不同于消瘦又不懂武功的杜川，老四挟持石越明显困难许多。

    而慕少琛和玉儿见杜川被二当家带着飞出门去，立刻也起身要追。可得了命令的手下们，却一窝蜂的围了过来，将他们堵住。

    想着刚才未能一击即中砍了二当家，慕少琛已是心中烦躁。又见杜川被那猥琐男抱走，而他却被人拦在这追不得，顿时心中更是暴躁。

    他甩了甩沾了血的佩剑，冷冷的威胁道：“不想死的便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那些手下虽都已经吓得不轻，可却仍是发着抖的要拦。而玉儿见公子被掳走，她早已焦急万分，根本懒得废功夫同他们多说，赤手空拳便要冲上去同他们厮打。

    慕少琛想快刀斩乱麻，将这群人震晕再去追人，可玉儿这横冲直撞的性子，反倒让自己陷入危险。玉儿失手被擒，慕少琛不得先顾及她。

    老四见其他几位当家哪怕口吐鲜血也要上前同他们厮打，他怕这些人当真要不了三个时辰便命丧黄泉，便将他的大哥狠狠推向慕少琛，然后对手下们说：

    “带上这两个丫头，我们走！”

    众人听罢，便拿着刀围做了一个扇形，仓皇退出门去。

    慕少琛冷着一张脸将石越推向旁人，快步跟了过去。出了门，见老四和络腮胡分别挟持着玉儿和英儿飞向后山，慕少琛便一个轻功，越过那些喽喽追去。

    此时他早已找不到杜川和二当家的踪影，他心里焦急万分，恨不得立马去找。可他知道，若他放任玉儿和英儿不管，杜川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