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庙
天刚蒙蒙亮,司徒宗诲将睡眼迷蒙的晚星叫醒,三人骑着马晃晃悠悠地出了城门上路了。
“阿葵,是你二哥交代你给我备女装的?”晚星侧头看司徒宗诲,他悠哉悠哉地坐在马背上,身姿如玉。
“嗯。怎么?”阿葵不解。
“这里按剧情来说,我应该女扮男装啊。”晚星想起她看过的电视剧,“这种抛头露面的情况下女主都是女扮男装的,避免惹人注目……”
话还没有说完,司徒宗诲忍不住嗤笑:“你觉得你这装扮惹眼?”嘲笑意味分明。
晚星吃瘪,怒目而视:“那倒不是,我有自知之明。我只不过觉得女扮男装行路方便,便于隐藏行踪。”
“你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想法,男子与女子体型举止步态习惯处处不同,女子扮作男人岂不是更加惹人注目?”
“……你走开,我不想理你。”
司徒宗诲:“……”
阿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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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往西南愈是偏远,一路上山多水密,一行三人翻过一山又一山,趟过一河又一河,走过一城又一城,一路倒也算安稳,终于在一月后到了西南边陲最后一城——项城。
此城是尚有人类居住的最后一块土地,再往西南便是一片蛮荒,遍地黑土寸草不生,连妖都不愿踏足。
天色将晚的时候三人入了项城,打算在城中稍作休整,补足粮水,次日出发城外边界处,寻找金蟾地宫。
阿葵出去采买,晚星于客栈后院喂马,司徒宗诲等在她身旁若有所思。
这一月来一路走一路寻,师父禁书上并没有标明地宫具体位置,只记录地处西南边界。
但此处山峦起伏高低重叠,水系幽深星罗棋布,不知位于哪座山、哪片水,一时间毫无头绪。
这时阿葵拎着两个包袱跑回来:“方才我在巷子口听到商贩议论,说今日有人在城中搜查一个女子,阵仗不小,咱们还是赶快出城吧。”
司徒宗诲沉思片刻,问道:“官府搜查?”
阿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具体,司徒宗诲担心是官府搜查重犯,指不定会封城不许出入,那就麻烦了。
“我们不住客栈了,先出城。”
“好!”
晚星不明就里的又跟着他二人骑马出了城。
城外荒无人烟,天色已晚,不见半点星光,一轮残月凄凄惨惨挂在半空,冷清的月光照在小路上,映出三人的影子,路两旁的林子里不知是什么野兽在叫。
夜晚的秋风吹在身上,凉意使晚星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正当她愁眉苦脸的时候,前方拐角出现一间矮小的红色屋子,两扇对开的红门,门两旁各一扇方形窗户,黑漆漆空洞洞的只剩窗柩,门框上方有匾,残破不堪已经看不出字迹。
司徒宗诲跳下马,轻轻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月光涌进门下。
屋子正中是一方小小的供桌,破烂的红色桌布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瓜果盘已经碎裂,香炉也歪倒一旁,原来是一座破败的土地庙。
“暂且在这破庙歇息一晚,再往前也不知道上哪座山了。天亮再细看吧。”
阿葵将马拴在庙门口的树上,司徒宗诲在香炉里插了一根蜡烛,破庙里瞬时洒满烛光。
晚星进了庙四下瞅瞅,连堆干草都没有,幸好角落里有几个破破烂烂的蒲团。
她拿到外面使劲摔了摔,蒲团在月光下腾起一阵尘烟,接着进庙问司徒宗诲借了一把小刀,将蒲团拆开打散,铺了一个蒲草床。
“还不错。”她拍了拍蒲草,厚厚的挺暄软,“来阿葵,你睡我左边,司徒你睡我右边,我睡中间,安全感满满哈哈哈。”
两人一脸鄙视,虽说妖界没有人界那么多虚文规矩,但到底也是男女有别的,共处一室已是逾矩,怎能再同床共枕?
“瞧你们吓得,和衣而睡又不怎……”
“咳咳,阿葵你去看看马拴牢了没有,别半夜跑了。”阿葵应声出去。
司徒宗诲疾步走到晚星身边:“阿葵还小他不懂,你不要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晚星少见他发急,斜眼看他揶揄道:“你懂?”
司徒宗诲一愣,反唇相讥:“我懂不懂你可以试试。”
晚星连连摆手:“得了得了,我无福消受。”说完她自己四仰八叉的霸占了一整个蒲床,故意翻来滚去。
撒欢半晌,仰头一看。
阿葵可怜巴巴的站在屋角,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厚道,不说别的,自从黑衣人的事发生以来,这一个多月阿葵和司徒宗诲可是轮换着替她守夜,从没让她睡过地铺。
于是她叹一声起身把蒲草分开,弄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床,中间隔了二尺空地。
“这样行了吧,啊?两位正经的、高尚的、清风亮节的君子?”
夜深了,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伴着虫鸣和野兽的叫声,破庙里响起晚星的均匀的呼吸声。
“皎皎啊,你这都毕业工作了,有没有谈男朋友啊?如果谈了的话下次带回家让爸爸看看……”晚爸放下筷子。
晚星看着一桌子的美食两眼放光,糖醋鱼!冰糖肘子!四喜丸子!她抓起一个肘子狼吞虎咽:“爸……我才刚上两个月的班,公司的人我都还没认全呢上哪谈男朋友……”
“皎皎我跟你说啊,在公司里要多向别人学习,看看人家是怎么为人处世的,要是受欺负了一定要回来告诉爸爸妈妈,知道吗?哎呀你慢点吃,怎么好像多久没吃过一样……”
“……可不是嘛,妈你不知道,那司徒宗诲整天叫的什么菜,一点味都没有都馋死我了……”
“司徒宗诲?是谁?”晚爸晚妈齐声道,“长得帅吗?人品怎样?家庭怎样?”
晚星塞了一嘴肉突然愣住,又是梦!
她后悔极了,为什么要提起司徒宗诲?她本来可以在梦里多看看爸爸妈妈的!
眼看着爸爸妈妈在眼前慢慢消失,她扔下筷子,慌忙去抓爸爸的手:“爸爸!你带我走你带我走!我不想在这里……呜呜我害怕,爸爸,爸爸!”
她从梦中惊醒,每次梦到爸妈,醒来的时候难受得只想哭,心就像被钝刀生割一般疼,宁愿就一直在梦里不要醒。
偏她不愿让司徒宗诲看见,免得徒遭嘲笑,每次都转身朝里默默流泪,有时候肿着眼睛醒来面对阿葵只是说没睡好。
晚星看了看大蒲垫上那二人,阿葵睡得正香,司徒宗诲躺在空地一侧,正歪头奇怪地看着她,她翻身背对他假装继续睡。
供桌上垂下的残破红布将要贴近她的脸,她盯着这一片暗红,眼泪无声落入蒲草中。
泪光中好像看见红布微动,泪眼模糊看不真切。
她抬手偷偷擦泪,看向破洞处。
一只眼睛!正转动眼珠暗中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