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婚约
那张精致如瓷娃娃的面容近在眼前,日光照在上面更显温润如玉,几分少年气夹杂着稚气,恍若这世间最纯净的美好。
长发随着微风而动,少年如皎月一般,每一动都如画中人。
沈婳忽然有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骄傲。
姜桓之从她发丝间捻下一瓣落花,动作温柔至极,“阿姐还是这般冒失。”
沈婳讪讪一笑,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教训,有些莫名的羞愧。
白给蹭蹭姜桓之的衣角,似乎是很喜欢这个少年。
姜桓之这才注意到这只白狐不同于普通的白狐,它尾巴上的毛是赤红色的,此刻正对着他摇的欢快,小声“嗷呜”的叫着,谄媚至极。
沈婳心里默念,白给你不是狗。
姜桓之将白给抱在怀中,然后将他的肚皮翻了过来,长眸微眯。
哦,原来是只公狐狸。
白给感受到了一丝危险,难道公狐狸不受待见吗?它讨好似地舔了舔姜桓之。
却被他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放了下来,然后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拭着被舔过的地方,细致入微,看来是被嫌弃了。
“阿姐送了我这么多欣赏的玩意,我却没有什么回礼。”
姜桓之一一抚过那些摆好的东西上,每一样他都十分珍视,似乎看到的是绝世珍宝。
沈婳摆摆手,“这些东西没什么,只是想让你拿来解闷子的。”
不过这次看到的姜桓之和之前的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似乎长大了,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只怕是这些东西他也不会再喜欢了。
沈婳有些后悔,那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送过来,还不如买些实用的。
姜桓之却不这么认为,他小心翼翼地收好这些东西,冲着沈婳一笑,“只要是阿姐给的,那便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然后从旁边晾药材的架子上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然后温声细语的对着沈婳讲,
“这是治疗外伤的药,药效很好,阿姐若是受了伤,只需涂抹些就好了。这是治疗内伤的……这个白色的瓶子里装的是祛毒的……”
他眉眼弯弯,满是认真,这些都是他精心为沈婳调制的,想来也是能够用得上,又怕她忘记,这罐子上面还配上了文字和图案。
沈婳看着画的栩栩如生的小人,眼底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姜小儿你这画的真好看。”
姜桓之笑意一滞,他不喜欢这个称呼,“阿姐,我叫姜桓之,你可以叫我桓之的。”
这样就不会那么生分了。
沈婳有些莫名,忽然想起这小儿不喜欢别人这么喊他,“好好好,那我叫你桓之。”
她看着自己满怀的药瓶,这个小弟没白认,心下感动可比那些只知道坑自己银子的混账玩意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当下觉得,以后为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看向他的眼神都慈爱了很多。
沈婳走的时候,又被姜桓之塞了好多东西,甚至比她来的时候包袱都大,翻墙的时候费了老大劲,差点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惭愧惭愧,人老了,腰不好,她冲着姜桓之吐了吐舌头,好不狡黠。
拂柳山庄内
金堰将自己遇袭,遇到姜珏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金盛。
金盛眉头紧锁,幽冥堂所做之事至邪至恶,早在三十年前被赶到塞外后,便销声匿迹,在江湖上鲜有提及,这才刚回来就对着江湖有名的门派下手,看来是有所准备,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拂柳山庄了。
他揉揉眉心,忽然生出一种力不从心之感,果然是老了,不如年轻的时候有魄力了。
如果是那个时候的他,应该也会像金堰一般,张扬肆意,不畏生死。
可是现在的他是拂柳山庄的庄主,身上所背负着的不只有自己的性命,还有整个山庄几百口人的一生。
江湖会近在眼前,不知道幽冥堂会做出什么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会来。
倒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届时各个门派的翘楚都会来参加,一个小小的幽冥堂又有何惧,他心下也有了计较,便不再提这件事,而是看着金堰,话锋一转,
“此次邀请凌云阁长老凌霄,一是为了坐镇江湖会,二是为了你的婚约,凌长老的小女儿沁雪自幼与你相识,她的性子你也熟知,凌云阁有意与你结缘,所以你好好和她相处,待江湖会一过,你二人便可成亲。”
金堰的眉头紧锁,他原本风流云散惯了,并不在乎婚事,可眼下对凌沁雪并无男女之情,若硬是凑在一起,日子怕是难过。
当下对着金盛道:“孩儿并不喜欢沁雪,结亲之事不妥。”
金盛看着他长身玉立,风骨不折的模样,叹了叹气,“盛儿,江湖之上后起之秀众多,拂柳山庄人才式微,已不如从前,此次结亲不仅仅是为了维护两个门派之间的关系……”
拂柳山庄若是放在几年前,自然是叱咤江湖,说一不二的。
可眼下人才断代,除了金盛一身步光剑法,已再无可拿的出手的了。
初云观,太初殿后起之秀众多,弟子数千人,隐隐有一枝独秀的意味。
拂柳山庄销声匿迹只是迟早的事,还好凌云阁长老凌霄示好,这个橄榄枝他不接也得接着。
金堰还想说些什么,才发现眼前那个盛气凌人的父亲不知道何时已经两鬓斑白。
他将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总会有别的法子的,靠着结亲来壮大自己门派的事情,他自然是瞧不上的。
只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顶撞金盛,便拱手而退。
金堰刚出了大殿,就瞧见了沈婳鬼鬼祟祟的拖着一个包袱,不晓得是装了什么东西,背着吃力的很。
一旁的齐生也瞧见了,刚刚看金堰出来脸色不佳,他也不敢说话。
这下逮着沈婳了,他下意识觉得这追云一定是偷拿了拂柳山庄的宝物,准备去换钱。
惩治她一番一定会让金堰高兴的,毕竟主子看追云向来不顺眼。
于是他大喊一声,“追云你个小贼,又偷拿什么好东西了?看主子不罚你。”
沈婳白了他一眼,这蠢货天天狗仗人势,她也懒得理。
齐生见沈婳充耳不闻,便又开口道:“主子还在这里,你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金堰冷冷开口道:“自己去刑堂领三十板子。”
齐生听到金堰开口,便有了底气,又扬起头道:“听到没,主子让你去领三十板子。”
金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是让你去。”
“啊?为什么啊。”齐生叫苦不迭,这怎么还要打他了。
金堰从上将他打量了一番,脸色阴沉的可怕,“聒噪。”
这算是什么理由?
一旁的沈婳听的真切,当下也觉得不累了,冲着齐生露齿一笑,幸灾乐祸四个字写在脸上。
然后,脚下踩了一颗石子,连人带包袱扑向了金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