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种树人的灰死树
“你一直看着我腿，我感觉，问题就像是因为这条腿，我这条断腿没什么用，那该死的亡灵调查员啃掉了！”
李晓雷似乎对于自己的断腿没有多少忌讳。
反而还是用一种很自嘲自讽的豁达态度去面对。
确实是非常让人感到意外的。
彼得男总队长差点以为李晓雷要大发雷霆了。
但是李晓雷对于刚才彼得男总队长提到的灰色纹路的蔓延很感兴趣。
“你知道，你知道，这让人无语的灰色纹路之前还是黑色的，哈哈哈，现在正在慢慢变成灰色的。我感觉。”
李晓雷又点燃一根烟，看样子他现在很依赖于香烟的尼古丁带给他的麻醉感了。
“我感觉，一种新的感受涌上了我的心头，这个颜色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灰的我也记不太清了，估计有个两三天了。”
听着李晓雷的描述，彼得男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李晓雷教官的心态正在变好。
“腿已经断了，他们都说让我接上假肢，让我尝试走走路啥的，我回答我不想，我其实他妈的更想以这种断腿的状态去训练我的下一届新人调查员。呼！呼”
李晓雷在提到新人调查员的时候，情绪一下就上来了。
新人调查员，那些他还没来及记住名字和面孔的几十号新人调查员，他们都是新鲜的血液！
李晓雷自责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艾修拉村庄大墓之地的作战计划是李晓雷教官当时提出的。
间接的，李晓雷甚至还一度认为，那些最初陪同陈大勇和自己上战场的老调查员们的死是光荣的。
是值得的，不好听点说是应该的。
老调查员们应该有死的决心与打算的。
没错。
当时李晓雷就是以这样的想法制作好对大墓之地的作战计划的。
过去的二十多天。
李晓雷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深度的自责之中。
他在自责的同时又不愿意相信任何人，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不愿意和任何人敞开心扉说话。
就连眼前的红衣肌肉男总队长，对彼得男也是如此的态度。
“我说，彼得男总队长，你们为什么要安排那么多人来监管我们，就好像我们和墓地将军进行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密谋一样。”
李晓雷将对红衣肌肉男调查员的不满向彼得男诉说。
同时开始往医疗中心的大门口滑动起他的轮椅来了。
“晓雷，你这是要走吗，你不用滑，我来帮你推就完了呗。”
彼得男站起来，开始帮李晓雷推动轮椅。
“不用，我只是少了一条腿，又没死，不用去大惊小怪什么的。”
李晓雷果真非常不客气。
尽管对方是红渊局长特地安排来帮助自己的总队长彼得男。
“你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感觉我肯定是被人算计好了的。”
李晓雷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彼得男总队长有点懵。
从抽烟区到医疗中心大门口的一路上。
李晓雷的主治医师过来询问李晓雷病情都一律被彼得男总队长给回绝了。
他可不想继续看见李晓雷在医疗中心发飙了。
“相信我晓雷，我们红衣肌肉男真的没有要监管你们的意思，只是因为事发太突然，并且深渊吞噬者也在集中爆发着，我们那样做也是为了让你们感染区中队的其他人员更安全。”
彼得男总队长揉了揉眼睛说。
“你说的倒好，你是怕我这个主教官将感染区中队占为己有吗？陈大勇中队长的死难道跟我有关系？你们这是在怀疑我吗？”
李晓雷将轮椅滑到了医疗中心的大门口处。
他现在确实表现的像个被迫害妄想症一样。
“没有，绝对没有这样想过，只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也知道的，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晓雷，你我都是十多年的老调查员了，能不能”
彼得男总队长的话在下一秒被李晓雷给打断。
“你啥意思？意思你根本不是来帮我的，到头来还是来监督我的？”
李晓雷将轮椅转向了彼得男，一副很认真的态度对着彼得男总队长质问起来。
“要不是十年前，我在那颗该死的树下救了你！你会有今天？！”
李晓雷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事。
要不然总觉得自己对一个屠杀级别的惊奇调查员如此说话，有点没轻没重了。
原来是因为，自己内心对于彼得男总队长就是这样毫不忌讳。
李晓雷有恩于彼得男总队长。
“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我其实本来不想提，搞的好像我多大本事一样，不过现如今感染区中队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至少我应该履行作为一个主教官最后的职责。”
彼得男总队长在李晓雷说话时不停的看着前方不远处迎面走来的吕大柱。
吕大柱看上去状态还不错，几乎没怎么受伤，只是受到了一些皮外伤。
“晓雷，那颗树叫灰死树，而种下那棵树的人是与你当时竞争感染区中队主教官的人，叫什么名我也记不起来了，姑且叫他种树人吧。”
彼得男总队长在李晓雷身后说。
这一段话让李晓雷反应了十几秒。
关于灰死树，这个记忆已经被李晓雷深深的掩埋下去了。
而那个种树人，是与李晓雷对着干的主教官竞争对手。
在李晓雷的记忆中，那个竞争对手早就没有了名字，只剩下种树人这一个代名词。
“你提他干嘛？”
李晓雷内心感到了一股油然而生的透心凉。
在十多年前的艾修拉村庄，种树人专门在那种植一种名叫灰死树的特殊植物。
‘你作为一名惊奇调查员，居然天天在这种树，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争夺主教官的角色！你个废物！只会种树的废物！’
这是李晓雷当时的原话。
没错，李晓雷当时疾恶如仇，对于种树人，他是用一种非常瞧不起的眼光去看待的。
在惊奇纪元90年代时期，艾修拉村庄的灰死树越来越多。
相传很多人都因为灰死树的存在而换上了一种很奇怪的病。
在触碰了灰死树之后，全身都开始呈现一种灰色纹路。
那些灰色纹路就和现在的李晓雷身上的灰色纹路一模一样。
而那些触碰了灰死树的人都性情大变，和之前的性情完全不一样，就像是和现在的李晓雷一样。
而性情大变只是开始。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灰死树就是深渊吞噬者。
“我难道会变成灰死树，成为深渊吞噬者？”
李晓雷看了看自己断腿处不断蔓延的灰色纹路。
恍然大悟后，李晓雷反而还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就好办多了，我就说，我就说我最近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跟谁都能吵起来，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吕大柱看见了身高马大的彼得男总队长之后，双手交叉放于胸前。
“总队长好，我是红衣肌肉男调查员吕大柱。”
李晓雷看了看吕大柱，终于从黑着的脸变为了微笑的脸。
看见这个曾经的感染区中队成员，现在已经变得如此优秀，李晓雷心中满是感慨与欣慰。
“这话可不能乱说，也别当着你的徒弟的面讲，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们谁都不能保证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彼得男蹲下来对李晓雷小声说着。
然后又站起来对吕大柱点点头。
李晓雷也假巴意思的笑了起来。
如今吕大柱的两名导师都在他的眼前，他感觉还很不习惯，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居然脸都红了。
“能见到两位导师在一起谈笑风生，我这个晚辈很是高兴，两位导师下午好！”
吕大柱再一次比出了双手交叉于胸前的动作。
“李教官，刚才你说的什么灰死树，那是真的吗？听着很让人害怕。你的腿”
吕大柱看了看李晓雷的断腿，李晓雷立刻就将其遮掩起来。
“胡说，你个臭小子，什么灰死树，别在这乱说，我们只是闹着玩，哈哈哈”
“对了，黄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啊。”
李晓雷转移话题。
内心此刻却被巨大的恐惧所填满，灰死树，该死的灰死树，简直就是一个慢性自杀式的病毒。
右手停不住的抓着那条断腿。
还要多久，还要多久自己就会变成灰死树了，变成灰死树之后，会不会真的成为深渊吞噬者？
吕大柱也看出了李晓雷教官的遮遮掩掩。
觉得还是不要再追问了为好，要不然肯定会被总队长痛骂一通。
“报告彼得男总队长，报告李晓雷教官，黄伟现在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还在持续的观察之中，只不过他的各个器官仍然在快速衰竭之中”
李晓雷的眼神变得哀愁起来，黄伟可不能死，黄伟死了，该怎么向他失踪多年的父亲交代啊。
该如何向自己的前任中队长黄强交代？
李晓雷想了想，就算自己死，也必须让黄伟活过来！
要不然自己也没脸活着了。
现在王峰瑞还生死不明，自己的人生伴侣里奇也还生死不明。
李晓雷的身体开始发抖，那是复杂情绪之下的不受控制，也是灰色纹路的排异反应。
“好。好。黄伟没事就好，那我就能够，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我没事，我没事！带我去看看黄伟，去看看黄伟！”
李晓雷话说一般就开始止不住的呕吐起来。
吐出来的不是呕吐物也不是血，而是一大摊灰色的液体。
“不不，我不要当灰死树，我明明压根就没有看到过灰死树，我他妈的不可能得这种病！老子被人陷害了，老子被人陷害了！”
继续吐。
“快快快！医生快来！李晓雷抽搐起来了。”
彼得男总队长像抱婴儿一般立刻将李晓雷抱起来。
在彼得男宽厚的怀抱中，李晓雷还在不停的抽搐翻白眼。
一把抓住彼得男的肩膀。
很用力的掐住彼得男的喉咙，“老子又不是种树人那种废物！我只是烟抽多了！我只是，烟，抽多了！”
“带我去见黄伟，黄伟，黄伟是感染区中队唯一的希望了，他不能有事啊！”
李晓雷情绪极其不稳定，很是危险，尽管是在灰色纹路的影响下，双手死死掐住彼得男那树干一样粗的脖子时，彼得男甚至都感觉不到。
“我不是那该死的种树人，那种废物根本没有任何的价值！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成为深渊吞噬者？哈哈哈哈”
李晓雷已经彻底不正常了，在他的心中满是对灰死树种树人的绝对抵触和反感。
在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之后，李晓雷居然在自己身上发现了关于深渊吞噬者的解决方案。
他不敢相信，自己会逐渐变为灰死树。
他祈祷，他愤怒，他发泄。
为什么，为什么，陈大勇中队长可以走的那么魔幻，而自己就像罪人一般。
就像是上刑场一般感到耻辱。
大概十几二十个医护人员赶来，对李晓雷采取现场急救措施。
但是能够看出，医护人员们并不感到稀奇和慌张。
不是他们的心理素质有多好，而是另有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