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争宫权攻守一盘棋
却说娴妃李雁栖御前献计,果然得到皇帝赵渊力挺,阖宫整顿的旨意连夜下发,当晚即晓谕六宫。
姚黄领会了旨意精神,要求各宫主位组织开好民主生活会,再经主位汇报至娴妃,最后由皇后出面做好总结,同时建议各人学好《女则》《女训》《女论语》。
闻得圣旨如此,姚黄不由一乐,不住跟李陈鱼感慨:“咱们贵妃都会押题了!”
可不是嘛,那一百遍《女论语》可不是白抄的。
李陈鱼好奇心又起,非缠着姚黄八卦起乾清宫面圣之事,拗不过她央告,姚黄连讲带复盘,完整阐述了一遍。
待听到剖白高潮,惊得李陈鱼连灌下两大口茶,感叹娴妃真奸猾,又满是羡慕夸赞姚黄,因说:“真真敏姐姐这张嘴,你是怎么想到‘疑罪从无’这一说法的,这法子不单可治家,更可治国,想不到姐姐竟是国士无双哩!”
姚黄眼带笑意,嗔怪一拍她手背,是欣慰也是赞赏,因为李陈鱼再一次点出了她成功辩白的关键。
“可记住了,若是往后有人冤了你,千万不要自证。”
王怀玉还是经事少,脸皮又薄,这回算是栽在了反复自证上。
反观老成练达的白海棠,不愧是宜妃余允蝉身边伺候多年的,随机应变能力一流,装傻称自己不识货,不仅全身而退,还得了赏赐。
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
显然一对御赐金镶玳瑁手镯才是正经。
面子诚可贵,里子价更高。
姚黄深表赞同,何况,经娴妃李雁栖这一扒皮,她面子早没了。
“白贵人可真精明……”李陈鱼总结性发言。
再说永寿宫,江绾自出了月子,总感觉精神不济,那日娴妃声势浩大而来,她先躲着不见,谁知后来娴妃竟与白海棠闹上了御前。
当天夜里,接到阖宫整顿圣旨,她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一宫主位的任命门槛是嫔,也就是说,能当得一宫主位,至少得是嫔位,可嫔位却不一定能掌一宫事。
永寿宫当前没有主位,江绾区区贵人,也只是代理主事,后头还有一个白海棠,与她位份相同,成日觊觎主事权,虎视眈眈。
英雄不问出身,白海棠就是比江绾资历深,人脉广。
江绾想到这一层就胸口憋屈。
坐月子这些天里,她心中一直有个疑影,事关当日为明依择字,那时尚来不及细思,如今竟让她心惊肉跳。
内务府呈报的三个字“慈、亿、依”,居然有个从“心”的字。
“这事儿我也纳闷,且不说皇上如何想来,只看这三个字,若是深里想来,竟不知是谁往我这里下绊子了。”
江绾曾跟琼芳私下里谈起这事,也是一脸讳莫如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绾深深一叹,拽了帕子盖在脸上。
“想在咱们皇上身边站住脚,光有女人的小把戏是远远不够的……”
宜妃的话像条小蛇,游移无声,钻入她脑中。
次日清早梳洗毕,江绾打发琼芳先去请白海棠来,待人去了,才让红袖掐着时辰再去请林燕初。
自江绾产育,白海棠眼瞧着永寿宫熙来攘往,赏赐接连不断,心中艳羡不已,也曾暗里跟林燕初吐槽。
“若不是亲眼瞧着明依是个公主,还以为生了位皇子呢!”
近来倒春寒,天冷得很,白海棠总贪暖躲在寝被里不愿早起,加之眼见江绾出了月子,她一叶知秋,愈发不爱往跟前凑。
见是江绾跟前最得脸的琼芳,她挑眉应下,撂下一句不忙,才不紧不慢地去梳洗更衣,磨蹭了好一会才到了东偏殿。
白海棠一进门先扬声:“到底我要长你几岁,瞧着你产育都精神了,偏我还要再多睡一会子。”
“还是皇上眷顾,请了孙太医来瞧,这才勉强精神些。”江绾听出白氏自矜身份,笑着指了座予她,起手说圣恩算是暗怼回去。
“怪我扰了你,只是旨意下来了,我念着宜早不宜迟,这便请你们先过来,我这里到底有些不济,少不得劳你多说两句,我且听着。”
白海棠一点颔,单挑了与江绾并排的位次坐了。
“也是了,到底你这小一年都未打理宫务,若一时勉强,与你将养也是不利的,”她斜斜看江绾一眼,笑道,“许是我来得早,林常在还没来呢。”
见其拿大,江绾强压下不爽,陪着笑,深以为意道:“谁说不是呢!幸好有你帮衬着,我也省心不少。”
一时外头红袖来报,说林常在来了。
“瞧,来的正巧。”她勾出一个笑,睇白海棠。
白海棠本想再怼她几句,因见人来了,才止了话头,倚在座上,眼皮子也不抬,手指尖拨弄着膝头裙子上的纹饰。
林燕初在廊下听见了里头几回合交锋,心中即刻有了盘算,低眉顺眼进来,挨个与人见礼,规矩坐在下首。
单等人齐了,江绾才让端上茶果来,顺势将圣旨精神传达了一回,因她实在是无多精神与二人闲话,乃开门见山。
“这事儿虽不出自咱们永寿宫,到底算个警醒,这既说是整顿宫务……”她扭脸往白海棠那头看去,“像你说的,前头我也不理了小一年,从前也不曾有整顿宫务这一说,依着你看,咱们可有甚么要整顿的么?”
闻言,白海棠也不忙答话,先抬手端了茶盏,掀盖吹了吹浮沫,这才抬眼对上江绾的眼光,因说:“不过是循旧例,各屋各人底下主子奴才的抄捡一通,再者,当值上夜的也查检一回。”
她呷一口茶,装模作样睇品了品,又道:“再有,便是库里盘查一遍,但凡有偷懒耍滑碎嘴的,不过打发了出去。”
“可如今到底不同,不好轻纵,万一有个甚么,还得江妹子你拿主意。”
林燕初到底是新来的,没经过这些事,自然不知白氏口中循旧例所谓如何,偏永寿宫没有嫔位,她顾及圣旨中提到的“主位”来组织,便想卖个乖,左右不得罪,乃点点头。
“一切听凭二位娘娘的意思。”
“如此倒也可行,还是少不得要偏劳白贵人,”江绾支眼看向林燕初,“若是张罗不开,你瞧她或可帮衬一二?”
“林常在说错话儿了。”
白海棠眼皮子一抬,巡看江绾,揪住林燕初那句称呼。
“莫不是以为平日宽宥就把规矩混忘了罢!”
白海棠哂笑:“我可当不起这一声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