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御花园迎驾开盲盒

    “妾答应姚氏，恭请皇上圣安。”

    姚黄听出皇帝不大痛快，未多一言，因未叫起，仍敛着眉眼跪着，默不作声。

    赵渊在脚踏上一跺示意落舆，顺其话头乃问：“哪个姚氏？”

    “回皇上话儿，都察院经历司姚谦，正是妾父亲。”

    “姚卿啊，朕记得他，滑不溜手嘛。”

    姚黄不敢抬头，唇角轻扬，心道皇帝还真了解那个怂货。

    “听闻你入宫前病了，朕瞧你还能逛园子，可见回话不实。”

    ？？

    姚黄只觉脑袋“嗡”一声，如跌进深洞。

    这话没来由的耳熟，记忆碎片在脑内翻飞，凌乱而混沌。

    她喉头一紧，登时扎痒难耐，反射性将要低嗽，因恐御前失仪，堪堪提着一口气，顺势俯身又一叩，趁皇帝不备猛咽几下口涎，方回道：

    “谢皇上关怀，妾惶恐。现已大安了，因恐过了病气给旁人，才自个儿待着。”

    “那怎么不在你宫里待着，上这儿来了？”

    “回皇上的话儿，妾头先只顾瞧那一溜腊梅，不想就到这儿了。”

    万春亭沿途确有数株黄梅竞放，尤以“金钟吊挂”为佳品，其花被金黄，花蕊莹白如雪，花气浓而不腻，艳而不俗，迎风傲雪，颇具气节，若赶上寻常晴好天气，赏景人亦众多。

    “这谎话说的，忒不能圆。”

    赵渊听着好笑，因说：“要么同朕一块上贵妃宫里去，省得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倒像是朕难为你来着。”

    “妾听着，皇上还有旁的吩咐？”

    “朕看你这丫头，小心思不少，朕不过随口一句，你倒揣摩得快，你要朕再吩咐甚么，嗯？”

    赵渊索性下了肩舆，轻轻拍了拍姚黄肩头，示意她起来回话。

    姚黄惴惴不安地起身，心中愈发忐忑，揣测圣意之罪她担不起，可听皇帝语气，仿佛并未有责怪之意，索性把心一横，乃道：“皇上方才没说完，要么一，要么二，这俩是连在一起的。”

    哈哈哈哈……赵渊痛笑出来，因回顾着身边人，又道：“瞧着挺聪明伶俐一人，愣要给自个往沟里带。”

    见皇帝大笑，姚黄窘迫，绞着帕子候着，悄悄觑他。

    “朕这会子找贵妃有事，就问你跟不跟着去。”

    赵渊吩咐弃了辇，预备走过去。

    “妾跟着去！”

    赵渊看她一眼，起驾。

    姚黄紧走两步，小心跟在他身后一肩的距离，又道：“您找贵主儿有事，妾横在里头不合规矩，妾陪您过去。”

    赵渊站下步子：“又是要去，又是不合规矩的，话都回不利索，你到底是愿去还是不愿去。”

    “妾舍不得您，可也不能耽误您和贵主儿说事，妾想着陪您走走，送您到长春宫。”

    一陪，一送，万千心思，展露无疑。

    赵渊面上笑意更浓，忍不住点着姚黄赞了句：“这心思灵透儿的。”

    “行了，朕自个儿过去，你先回罢。下回出门甭混逛。”

    赵渊扬手，召过顾寅：“叫内务府记档，姚氏着晋贵人，晚膳后，让她上乾清宫来伺候。”

    顾寅谨慎：“回万岁爷，今儿是除夕家宴。”

    ……

    朝靴打眼前过去。

    霎那间姚黄只能听到她自个的心跳，整个世界仿佛陷入真空。

    好一会子，发觉招儿在后头轻拽她裙摆，姚黄才艰难把着她手起身。

    抬眼望园中，四顾无人，只闻金钟梅香，馥郁悠远，方如释重负。

    一时忽觉身上寒侵侵的，才发现衣襟内里早已汗湿大片，冷风一起，吹得个透心凉。

    招儿问她现下去哪里，直给姚黄气笑了。

    登时眼圈一红，肩头微微颤抖，她抬手抹了一把泪，指尖划过脸庞，没来由地想起姚谦那一耳光，点着指头往招儿脑门一杵，嗔道：“憨货。”

    末了，姚黄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吁出。

    这恩宠来的太快太好，若入宫得宠如此简单，姚谦怎会舍姚文珠而她。

    “轰隆——”忽地一声炸雷。

    招儿直教吓得一跳脚，笑得没心肺：“好大的雷声！我们姑娘刚晋了贵人，定是天爷显灵了！”

    姚黄心头却蒙上个阴影，雷为震，六三，震行无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