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订婚
第二天,愚人节,天阴。
这不算节日的节日,对普通人而言仅仅是个平平无奇的周六。
但对于上流社会,今天又是个大日子。
各家族都收到了贺氏的请柬。
贺家三少与海外世家千金的订婚宴,将在榕城大礼堂举行。
宾客如云,场面气派奢华。
刚过八点。
徐曼和江蔚一同出现在高铁站。
两人即将乘坐高铁前往江城散心。
这趟高铁,直达江城。
中途只有两站经停。
高铁发车的前一分钟,江蔚去了洗手间。
徐曼没当回事,趁她离座,拨了通电话。
“老大,我们出发了。”
“照顾好她。”
“你真不打算告诉江蔚吗?”
“我自有安排。”
徐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挂了电话,徐曼心神不宁。
可能是起得太早,她调整了座椅,歪头打算睡个回笼觉。
不知发车多久,不知睡了多久。
等徐曼醒来,邻座依旧空空荡荡。
上午十点二十分。
榕城下起了春分后的第一场雨。
大礼堂门前豪车如云。
宾客们丝毫不受阴雨天的影响,各个盛装出席。
十点五十八分,订婚宴如期举行。
窗外雨幕不停。
雨中,一道身影久久驻足。
繁华深处,宋斐挽着贺誉走进礼堂,接受着众人的簇拥与道贺。
原来是宋斐。
原来不是蒋凝。
江蔚摸着脸,雨水成串的砸下来,滑入眼睛里,砸进了心坎里。
雨水明明那么轻,落下的重量却如有千斤。
江蔚看到了典礼落成。
看到了蒋凝坐着轮椅哭嚎着被警方带走。
最后看到的是,路唯从礼堂中冲向停车场的一幕。
雨越下越大。
江蔚转身,一步步走进了雨幕中。
榕城的雨下了一整天。
那场为人津津乐道的订婚宴落下帷幕。
紧接着,又开启了一场兵荒马乱的‘满城寻人记’。
夜里十二点。
路唯浑身带着潮气,来到了德贤府的公寓。
房门没关。
贺誉身上还穿着上午的那套笔挺西装。
只不过裤腿因沾了水渍而显得皱皱巴巴。
就连平日一丝不苟的碎发都凌乱地耷拉在眼前。
平素深沉冷漠的男人,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目光竟罕见地流露出几分迷离和怅惘。
江蔚不见了。
从得知消息时的震怒和狂躁,再到此刻的无措和紧张,贺誉的情绪堪称大起大落。
十多个小时,一个大活人,人间蒸发了似的杳无踪迹。
徐曼靠窗站着,整个人狼狈不已。
贺誉掐了烟,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找到了吗?”
路唯抿唇,艰涩地道:“渝市那边传来消息,江代兰上个月离开了疗养院。她目前所住的平房也没有人,家里东西都在,邻居说江代兰这几天都没露过面。”
贺誉闭着眼,牙关里逼出几个字,“继、续、找。”
路唯颔首,看了眼对面的徐曼,给她使了个眼色。
徐曼跟着路唯来到门外走廊。
彼此的脸色都很难看。
“你整天跟江小姐在一起,就没听到一点风声?”
徐曼幽幽道:“老大跟她天天睡一起,不照样没发现。”
路唯被怼的哑口无言。
平心而论,不是他们粗心大意。
而是他们太笃定无权无势的江蔚,再怎么折腾都翻不出贺三少的手心。
所以事发后,才会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路唯又问:“她除了老家渝市,还经常去什么地方?”
徐曼心里很不好受,有气无力地摇头,“不知道。”
凌晨三点。
各方消息汇总而至。
结果千篇一律,没有江蔚的行踪。
房间里,烟雾缭绕。
烟灰缸堆满了长短不一的烟蒂。
贺誉双眼猩红,死死盯着桌上的那张银行卡。
那是31号在日料店里,他亲手交给江蔚的。
江蔚笑着把卡收了起来。
当时贺誉以为这是他们关系缓和的开始。
却未曾料到她连只言片语都没留,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
哪怕过去了十几个小时,贺誉依然记得他冲进公寓找人时,心里有多慌。
她早就知道他要订婚,可她什么都没问。
她在他面前言笑晏晏地说再见。
现在回想起来,落进她眼睛里的不是阳光,而是心灰意冷的决绝。
怎么就没听出江蔚那句‘再见’的话外音呢。
贺誉把手臂搭在额前,遮住了颤抖的眼睑。
他始终不相信江蔚能说走就走。
她不可能决绝至此。
第二天,贺誉打了通越洋电话。
傅廷接到时,冷笑挖苦:“你联合基金会给我施压,逼我提前回来,我还以为你得偿所愿了。”
贺誉凛声道:“只要你说到做到,基金会对你的指控自然会撤销。”
“呵。”傅廷不以为意地冷嘲:“师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我没给江蔚机会,可她还是走了,你说你做人,多失败。”
话落,不等贺誉开口,傅廷就掐断了电话。
过了三天。
江蔚依然杳无音讯。
所有能查的航班、火车、高铁信息,全都没有江蔚的踪迹。
她的电话变成了空号,她的微信在十五天后变成了注销状态。
从愚人节那天开始,江蔚彻底消失在榕城,消失在了贺誉的生活当中。
最开始几日,贺誉一直住在德贤府的公寓。
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残留着江蔚生活过的痕迹。
他明明把这间公寓送给她了,可除了衣柜里的衣服,她什么都没带走。
他送的房、卡、项链、钢笔、腕表、晚礼服……
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都留在了这间公寓里。
有个声音在告诉贺誉:
——江蔚什么都不要了,钱不要,人也不要。
时间来到五月份。
江蔚离开整整一个月。
贺誉锁上了德贤府的大门,再没踏入过一步。
五月中旬,贺誉卸任了贺氏资本的职务。
以贺家三少的身份正式进驻贺氏家族集团任职。
这位年少有为的贺三少,一上任就大刀阔斧地改革。
像个工作狂,几乎将全部时间都投入到工作当中,不知疲倦。
集团上下叫苦连连,却没人敢质疑。
贺誉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冷漠寡言。
春去秋来冬已至。
转眼,又是一年元旦。
江蔚离开的第八个月。
贺誉乘机亲赴美国,前往宋家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