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个世界：命中注定
宋安杰进门先打开空调，顺手从冰箱拿了瓶饮料递过去。肖冰玉举了举自己的水杯：“不用，谢谢。我喜欢喝凉白开。”
宋安杰也没在意，把饮料放了回去：“我也不爱喝饮料，这是上次过节发的，一直放冰箱里也没人喝。”说着，他拿起茶几上一个玻璃杯，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接了一大杯水，咕噔咕噔喝了大半杯，这才放下杯子：“那你在这先坐一下，我去里面找找。”
说着也不再管肖冰玉，他径直朝里屋走去。他打开卧室+书房的门，肖冰玉的视线跟了进去。床倒还算整洁，书柜和书桌是真的很乱，堆满了各种书籍材料和稿件。宋安杰左翻右找，弄得更乱了。过了会儿，他拿了几本书出来：“书都在这，我朋友给的资料我打印的不知道放哪去了。我再去翻翻看，要是实在找不到只好重新去打印一份了。”
肖冰玉接过书，真心感激道：“谢谢你！这正是我要的材料！你费心了……”
宋安杰摆摆手：“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那你再等我一下。”说着他又进去翻找起来。
肖冰玉心里暖暖的，感觉自己之前那么紧张实在是小题大做了。说宋安杰家暴毕竟是朱琳的一面之词，那些照片都没露脸也未必真是朱琳本人。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宋安杰就如谦谦君子般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实在不像朱琳口中那个暴徒。
于是她放宽了心，翻看起手中的书来。随便翻了几页，她感觉有些口渴。看了看宋安杰茶几上剩下的那半杯水，又看了看自己只剩一点底的水杯，她起身走到饮水机前，用自己水杯也接了大半杯水，喝了起来。
一直在里屋翻找资料的宋安杰，其实眼睛余光从没离开过客厅里的肖冰玉。见她接了饮水机的水喝，心里一阵荡漾。
饮水机是做过手脚的。冰箱里的饮料反而没事。
跟朱琳离婚之后，宋安杰为肖冰玉费了不少心思。他原以为他俩只差离婚这临门一脚，却没有料到在他做出如此“牺牲”之后，肖冰玉居然仍是吊着他不松口，不答应，也不拒绝。这种看得见吃不着的克制游戏，他实在是玩够了。或许是酷热的天气催生了人心底的魔鬼，他做了一个色胆包天的决定。
他决定把选择权交给老天。如果肖冰玉喝了饮料，或者只喝她自己带的那点水，那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可是，如果她在自己的一系列暗示下选择了饮水机……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命中注定。
他贪婪地看着肖冰玉，眼睛一眨不眨，不再掩饰蠢蠢欲动的欲望。等她放下水杯，他便朝她走过去：“不好意思，还真没找着。看来我们只能重新打印一份了。”
肖冰玉急忙说：“没事，我家里就有打印机。要不，你把资料发我邮箱吧。”
宋安杰点点头，打开手机，找到资料给她发了过去。打包的文件有点大，上传附件时等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低头看着那手机屏幕，头挨得很近，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空气十分安静。肖冰玉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这暧昧的气氛。然而她并不排斥这感觉，甚至有些心跳加速。她偷偷抬眼，发现宋安杰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她瞬间面红耳赤，羞涩地垂下眼帘。她以前被家里保护得太好，除了传纸条收情书，还真没有正儿八经地恋爱过。眼前这个人是她第一次如此动心的一个人。而那双如星辰般闪亮的眸，正在看着自己，这么近的距离。
她呼吸急促，一颗心砰砰砰跳得厉害，她感觉自己几乎要融化在这浓情蜜意的目光里。
宋安杰面露微笑，他的猎物已经落网。这时候，他反倒不着急了。他贴近她，嘴唇几乎碰到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轻轻说：“冰玉，我爱你。”
肖冰玉如被电流击中一般，只觉得浑身发软……嗯？好像有点不对？她是真的有些手脚发软，没了力气。
她再次抬头去看宋安杰，他仍是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她，可是这目光……似乎有些不对，那是一种吃定了她的眼神，欣喜又得意。
刹那间她的心就沉入谷底。她还是高估了这个人的下限。他疯了吗？他怎么敢？
她突然想起朱琳那些伤痕累累的照片，是啊，他有什么不敢的？！一阵悔意在她心中翻江倒海。
宋安杰拿着手机打开围脖，登录了自己那个小号，那个号最近发了好多他自己写的情诗。他贴在肖冰玉耳边说：“你看，我是这么爱你，这些心意，我想一点点念给你听。”
宋安杰的声音其实略带磁性很有魅力，可是此刻响在肖冰玉耳边却像是恶魔的声音，肖冰玉闭上眼睛，忍不住微微颤抖。她后悔了。她很害怕。
宋安杰念完了自己的大作，志得意满。他把手机往旁边一放，伸手去抱肖冰玉。肖冰玉只略微挣扎了两下，便被他打横抱起来，往卧室走去。那一刻肖冰玉如坠冰窟，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宋安杰小心翼翼地把肖冰玉放在床上，退后两步仔细端详了一会，真好看啊！还是年轻的身体更诱人。他没急着上床，而是转身进了卫生间，开始淋浴。马上就可以品尝胜利的果实，他这会儿有的是耐心，洗去身上黏糊糊的汗液，他一会可以好好享受。
肖冰玉躺下的那瞬间，她感觉到大腿下面有个硬硬的东西硌着自己。啊！是宋安杰的手机！当时她在沙发上挣扎时，手机裹进她的裙摆，被抱起带了进来。她急忙吃力地挪动身体，手机还亮着屏幕，停留在那个小号的围脖页面。她现在连移动手指都有些困难，没办法做复杂的操作。打电话更是不可能，她早已失声，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尽力控制颤抖的手指在这个页面点了几下。这几下几乎耗尽她全部的力气。
院系办公楼里，朱琳没有找到宋安杰。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找宋安杰要做什么。或许，是想隐晦地同他告个别吧。
她走出办公楼，慢慢地走在校园里。来到一片草坪前，她停下了脚步。这里有一些学生正在踢球。炎炎烈日也阻挡不了他们的激情，他们奔跑，跳跃，撞击，挥汗如雨……这就是青春啊。
她也该和那逝去的青春告别了。
她掏出手机，开始删除一些东西，那些她曾经视如珍宝的回忆。她删掉了跟宋安杰相关的大多数东西，一点点回想是否还有遗漏。
突然她想起来他那个围脖小号，顺手打开看了一眼，发现他更新了一大堆情诗。她颇有恶趣味地读了两首，不得不说，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才情，只要他认真做点什么，总能做得有模有样。
正准备关闭删除，突然围脖更新了一条动态。95？什么意思？他在跟肖冰玉对暗号吗？莫名其妙。
懒得管这种情侣间的小把戏，他跟肖冰玉如何发展，已经与她无关。
……等等。好像灵光一闪，她突然秒懂了那个暗号，95——救我。
宋安杰在发求救信号？干嘛不发“sos”？一个大男人在学校里面能有什么危险？有危险不打幺幺零在这发围脖？猫病！
……不对。
她直觉这不是宋安杰发的信息。那么，是谁，登录了他的围脖小号，发了如此隐晦的一条求救信息呢？
她的头皮瞬间发麻，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虽然她不愿意相信那个人能如此下作，可是万一呢？她来不及多想，先试试看吧，猜错了大不了到时候再想借口搪塞，可万一她猜对了呢？这可关乎到一个女孩的命运。
她在微信里搜索到张冀华，直接给这便宜师兄拨打语音通讯。一连响了五声，对方才终于接通：“王林？好久……”
朱琳急忙打断他：“冀华师兄，你在不在实验室？”
对方果然说：“在。怎么了？”
朱琳语速奇快地说道：“来不及解释了。实验室离教师宿舍最近，你知道宋老师住哪吧？赶紧去他宿舍，门口鞋垫下有备用钥匙，你打开门去帮老师找一个黑色大文件夹，快点，十万火急，宋老师等着要开会用。”
张冀华听她那么着急的语气，还没挂断语音就朝教师宿舍楼跑去。他跑得很快，快到没来得及发现这通语音里的bug，比如宋老师急着要文件为什么会让王林联系自己去找，而不是直接给自己打电话？再比如王林怎么会知道宋老师的备用钥匙在鞋垫下面？他俩熟吗？
事实上，他俩熟得不能再熟了。虽然朱琳其实也是猜的。不过自从认识宋安杰以来，他就一直有在鞋垫下面放备用钥匙的习惯，朱琳赌他不会因为离婚就改变这个习惯。
挂了通讯，朱琳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转身朝教师宿舍走去。宋安杰的宿舍地址，还是刚刚院系里的老师告诉她的呢，说是或许在那里能找到他。好巧，那栋宿舍公寓楼离他们的实验室不远。
这短短几分钟里，朱琳也来不及搜寻更多信息。她只能靠赌。她赌宋安杰保留着备用钥匙的习惯。她赌宋安杰没在校外就在宿舍里，那里是他会认为安全的地方。她赌张冀华在实验室里，显然这一点她赌对了。
等她赶到教师宿舍楼下时，她听到一声巨响，似乎是砸东西的声音。她心里一沉，竟然真让她猜中了；又暗自庆幸，她运气不错，都赌对了。
她没上楼，在楼下又等了一会。看到张冀华背着脸色苍白的肖冰玉走出来，她才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