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请愿

    孟导终于还是打听到了小胖子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出事的前一天，常找小胖子麻烦的黑瘦子，对小胖子说第二天要“单杀。”中午放学后，小胖子没能躲得过去，被黑瘦子带的几个人堵在了学校附近的巷子里。

    这一次，小胖子事先在口袋里放了一把卡子刀防身。单杀的时候，他把这把刀藏在了身后，由于不会合上这种刀，手还被划破了。当对方冲上来的时候，，挥着右拳跳起来打小胖子的头，小胖子下意识用手去挡，不知怎么的，对方右侧锁骨下方被他左手上的刀戳到了。

    两人各退一步，对方指着流血的伤口说“这是要哪样”，并用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卡子刀，冲小胖子杀来。小胖子用拿刀的手压制对方的右手，右手则压制对方的左手，近身搏斗间，忽然感觉左后背一凉，情急之下小胖子用力甩开对方，并刺到了对方的胸口，然后转身向学校逃跑。

    但小胖子不知道，对方已经倒下。小胖子本身也被伤得不轻，等他跑回学校，学校将他送到医院的时候，医院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

    等小胖子从医院醒来，听到对方死亡的消息后，哭了。小胖子说不清那是什么感受，很复杂，难过、害怕、内疚都有，唯独没有怨恨。当他醒来的那天，他就在医院被审讯了，刚进行完手术的小胖子眼睛还睁不开，戴着氧气瓶，说话很困难。

    可是，在“互杀”细节上，小胖子的记忆比较混沌。第一刀究竟是怎么刺到对方的，他也搞不清楚，他对警察说是对方跳起来打他时自己戳到的，警察并不相信，反问：“你不杀他，他会杀你？”

    小胖子的行为，到底算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是过失杀人还是故意杀人，一时间，法律专家们也争论不休。小胖子的爸爸妈妈则一直奔走于学校、各大媒体、报社、看守所之间。为小胖子争取每一个可能的机会。

    孟导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心里不是滋味。做了多年的老师，孟导当然知道学校里有些男孩子喜欢打架，但是一直觉得，男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哪有不打架的？找家长过来，配合着劝说教育一下，也就好了。没想到，学生打架居然能打出人命来。

    孟导想起和木楠的约定，但是不敢告诉木楠实情。整天乐呵呵的孟导，犯起了愁。于是找到铁哥们——夏天爸爸商量。夏天爸爸也犯了愁，他太了解木楠的性格了。从小，这孩子就善于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于是两人一致决定——守口如瓶。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小胖子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木楠的班里。木楠听到消息的时候，漂亮的眼睛里，忽然就没有了光。

    虽然小胖子性格懦弱，但是为人并不坏。当了近三年的同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孩子们觉得不能袖手旁观。孩子们本能的认为，难道小胖子被打，还手有什么错吗？况且，小胖子也不是故意要伤害别人。孩子们不懂那些复杂的防卫过当、正当防卫等法律术语，在孩子们朴素的世界里，非黑即白。

    大家下课的时候，七嘴八舌的议论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是谁提议，建议写一份请愿书。于是，一个孩子执笔，手写了一份请愿书，大家纷纷在请愿书上签名。木楠拿过请愿书，在请愿书上非常认真的签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木楠自告奋勇将请愿书交给数学老师，也是他们的班主任王老师。王老师接过木楠的请愿书时，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教了这么多年书，没遇到过这事。于是，王老师又将请愿书交给了教务处处长，教务处又将请愿书一层层的交给了校长。校长看到学生的手写请愿书，让王老师和木楠先来自己的办公室，他想先和孩子与老师都聊一聊。

    木楠跟着王老师，向校长室走去。校长办公室离他们的教室不远，进门的路上，有个小花坛。木楠经过小花坛的时候，看到了花坛里的那株木槿花已经开了。那株木槿花很漂亮，长得很大。木楠记得这种花的生命力很强，一朵花凋谢之后，其它的花苞便会接连不断的盛开，仿佛无穷无尽，生生不息。他看书上说过，这种花的花语代表着历经苦难而愈发坚强的性格，也有念旧、重情重义的含义。

    等木楠和王老师进校长室，木楠看到校长的桌子上摆着他们的请愿书。木楠学校的校长已经在这个学校很多年了，这位贡献了一辈子给了教育的老校长，德高望重，没有一点架子。

    校长见到木楠玉树临风的样子，非常欢喜。走到木楠面前，比了一下个子，发现比自己都高，不禁对着王老师说：“现在的孩子们，个子真的高啊。”

    王老师笑而不语。

    校长随后拍拍木楠的肩头：“小伙子，跟我说说这封请愿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