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请婚
北方的风吹的猛烈，若是瘦弱一些的人在旷野中都能刮跑，营帐上方的幡被吹得直立了起来，帐内生着火，火光照映在何崟苍白的脸上，忽燃忽灭，云翳用特制的针线给何崟将伤口缝合上，并用开水煮过的干净帕子擦拭干净血迹，边上摆放了几盆血红色的水。考虑到场面血腥，他没有让人在旁，走出营帐，看到韩松就站在门外候着。
“韩将军，何崟的命算是保住了，每日为他伤口擦洗换药，记得要用烧开一刻钟以上的热水放置温热即可，床头的药丸可保他命脉，要每日灌服。”
“多谢云大夫，在下一定谨记！”韩松进去看见何崟虚弱的样子，皱起眉头。
如今想来，何崟伤的离奇，明明已经击退敌军了，他却在断后时被偷袭重伤昏迷了几日，便一直停留在了这雍州大营里，伤口也是奇怪，是他在大銮从未见过有这样的武器，伤口不大却深可见骨，而且里面的创口比表面上的要大多了，至今未找到这样的武器。
“阿崟……你怎么样？”
何崟并未有任何反应，依然是双目紧闭，昏死过去的模样。
下半夜何崟发起热来，身上发了许多汗，伺候的小厮用热水为他擦洗了几遍，又灌了药进去。
“阿娘……阿姐……”他嘴里呢喃着，含糊不清的说着梦话。
梦里的他，慈爱的娘亲还在，还有爹爹，还有姐姐，他和阿姐在院子里踢着蹴鞠玩闹着，阿娘和姨母一边绣着花，一边说着什么，欢笑声不断。
“阿姐在。”
何崟慢慢睁开眼，看到萧凰羽模模糊糊的身影，她身后的光线照下来，越是虚无缥缈，如幻影一般，他伸手想要触碰，“阿姐……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手指触碰她，却怎么也摸不着碰不到，最后化作一缕烟，她温柔的笑容随之烟消云散……
“阿崟！”萧凰羽从梦中惊醒，额上满是汗珠，香侑为她擦拭着汗，“公主梦魇了？”
“嗯，我梦见阿崟了，他浑身是血，嘴里呼喊着我，可我却不在他身边……”萧凰羽脸上面色苍白，神情痛苦。
“奴婢听相国寺的解签大师说过，梦境都是相反的，公主勿忧，公子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香侑一边服侍着她起床洗漱，一边说着。
萧凰羽点点头，“对了，怎么不见阿簪和小钰？”
香侑顿时语塞，她们因为那支箭的事情，被关起来受刑了，可陛下不许她们说与公主这些事，说是这段时日要让公主安心的养身体。
“她们，出宫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嗯，今日该上朝了。”
下朝时，萧凰羽并未走午门，偷偷从内侍们走的侧门溜出去，来到与他人约定好的地方，那人立于围墙下，萧凰羽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小跑着过去。
“阳大人。”
“公主，发生何事了？为何要如此小心？”
“我的侍女，被父皇责罚了，如今应当是在大理寺中，还请大人帮帮忙，多多照应！”她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发现忘记带银两了，便伸手拔下了一支珍珠凤尾簪下来，“父皇看管的严，身上没有银钱，这个你拿着。”
他推脱掉，“公主吩咐不敢不从，这个收不得！”
萧凰羽把发簪强行放他手里，“既然替人办事就，有所酬劳，你把这个当掉，两日后帮我买两匹快马送到城外五里亭处。”
他只能收下，“公主要走吗？”
“嗯，何崟还小，我始终是不放心。”
“可，朝野上下皆知，此乃镇北王故意设的局，就是为了引公主北上！公主怎么还要以身犯险？”阳邵实在不懂，公主如今已在朝中站稳脚跟，为了一个无血缘的名义上的弟弟，何故至此，若因此惹恼了陛下反而得不偿失。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要去，雍州一事不解决，北镜百姓总有一日会陷入水深火热火热之中，总要有人去出头不是吗？”萧凰羽对他微微一笑。
阳邵出宫后便去市集买了两匹马，吩咐马贩子在约定的时间将马送到五里亭，就是不知公主是否能如约出宫。
萧凰羽定了定神，摆驾前往未央宫，她是女子，婚姻之事不好主动出面，皇后是最好的人选。
苏皇后听了她的话，有些惊讶，“你要同褚世子订婚？”
她点点头，“不好吗？”
“倒不是，只是你父皇不是有提过这事，本宫记得你当时还很反感的。”皇后修剪着枝叶的手停了下来。
萧凰羽手扶着杯子，摩挲着杯壁上的花纹，她低头沉思片刻。
“本来确实不愿，但换个思路想，这不免是条捷径。”
皇后轻轻叹气，“阿雉，我虽不是你生母，但看在从小在我膝下长大的情分上，总归会替你计划一番，女子之婚姻，犹如再生，即便贵为公主，也不是轻易就能后悔的，你可想清楚了。”她本还想说，其实有些事，也未必就一定要去做，但她说不出来，始终只是个继母，即使再疼爱，也是做不到亲娘的份上的，如若萧凰羽功成她必会水涨船高，若萧凰羽失败，也不会影响到她苏皇后本分，无论新帝是谁也至少会尊她为太后。
萧凰羽握住苏皇后的手，微笑着说道：“阿雉知道娘娘的良苦用心，但我还是想试试，希望娘娘成全。”
苏皇后也会心一笑，“好，就依你！”片刻后，她又想起一些事，“对了，你苏舅舅来信，他很欣赏你的才华。”
萧凰羽一听这话，明白了苏皇后和她兄长的意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与皇后相谈甚欢，竟聊至了傍晚，一走出未央宫，那些禁军就走上前来，原本他们是不可进内宫的，但銮帝怕宫里的人不足以看住萧凰羽，所以特意破例一次调了一支禁军过来。
皇后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尉迟少尉，是怕本宫这里能挖个地道送阿雉出宫去吗？”
“卑职不敢！只是皇命难违，请娘娘恕罪。”
萧凰羽对着皇后行了礼，“娘娘，阿雉先行告退。”
“嗯，走吧，路上仔细一些。”皇后抬了一下手，转身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