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在玛法阁上，玛法把自己精心栽培了许多年的红蛇果汁液寄附在红绳上，带着她和天道的祝愿。
唐宣下山前还是在山顶开了时空感应，赫依族的特殊能力中的更特殊，玛法眼红得不得了，追着问能不能围观。
这能力不是旁观就能学会的，唐宣无所谓道：“这又不是什么机密，你想看就看吧。”
加缪洛站在不远处，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真的啊，谢啦。”玛法对唐宣做了个谢谢的手势，接着自顾自趴在旁边翻翻找找，“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先别开啊，让我先把那东西请出来。”
偶然有风从空荡荡的上方吹进来，碎骨串成的骨环当啷作响，罕见的花草随风卷成更罕见的奇形怪状。
这满屋子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时刻都在提醒着这间屋子的主人的身份。
唐宣一下觉得她不单单是围观这么简单了。
“那东西？请？你不是不供神吗？这儿没有任何灵体？请谁？”
“诶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像你天生就能看到时空规则，也不像加缪洛那样可以通过你掌握时空规则。只能借另外一些手段啦，我是不供神，那是因为我不信，但不代表我这儿没有类似作用的东西。你不是我这行的，简单跟你说吧，就是某种巫术，能暂时介入你的能量场，看到你眼中的画面。”
唐宣新奇道：“类似感官共享的功能。”
玛法在一只大日晷背面摸索了好一阵，神神叨叨地低声念了一段巫语。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有一团长得抽象的漆黑的东西蹦上她画着猩红纹样的掌心。
“不是，比你和他的感官共享差多了。”她把那团小东西单手捧到面前，用另一只手逗了逗它，“我看不了大多东西，而且都需要这些小家伙辅助。”
唐宣也学着蹲下来，饶有兴致地扫了好几眼那团小东西，也伸手逗了逗，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倒是不介意，还涌动着蹭唐宣的指尖往上爬。
“原来是魂体，御灵部尝试了这么多年也只有十几只，你怎么一个人提炼出来的？”
玛法还趴在地面上，闻言颇为赏识地抬头往上一瞥，绑着红绳的辫子和叮叮当当的饰品甩得乱七八糟。
“哟，你认识啊。对了，你们赫依族不是有个御灵部吗？改天都是可以和你们的人聊聊，最近它们都耍小脾气了，我怎么也劝不好。”
除了赫依族本族人和少数外族人，现在对外的消息都是赫伊族已经全部灭族，那些人不想世人再了解当年的事，他们也就将计就计，把自己像一段历史一样藏起来，还省得有人灭口。
唐宣：“行啊，他们应该会对你怎么提炼魂体更感兴趣。”
等玛法零碎收拾好她所需要的一切，唐宣才正式进入凝神感知状态。加缪洛就站在不远处，开了感官共享，也能全面。
天上有满天繁星，地上是灯光遍地。这些在唐宣眼中亮度都自觉地调低了好几度，代替它们的是亮度最大的不同程度的时空缝隙或时空通道。
能运输核弹体这种程度的特级时空隧道必须兼顾稳定性、时效性、容纳度，诺沙板块虽复杂零碎且混乱，可不在同一图层的东西就只是在几张叠起来的纸拆分开筛选。
唐宣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把几个疑似对象定下来。
诺沙的人因为本地风俗，普遍胆大包天，这种级别的时空隧道一定要向军政部报备。可是加缪洛一看，五个特级时空隧道里只有一个是已知的，还是无人境里赫依族人暗探验证，加缪洛在军政部里面暗示几次后，相关部门才确定具体位置并全面接管数据。
要是伦纳德随便把那枚核弹体抛到人群聚集地，那伤亡程度可想而知。星际中像诺沙这种大规模的黑市虽少，但也不是没有。
日夜防着希克曼的恐怖袭击活动，没想到却忽略了这些极危险因素。
加缪洛拇指和食指指尖互相蹭了蹭，心里一下蹦了好几点改进方案。
唐宣和加缪洛还保持着感官共享，再加上基因互配体的双重影响，他大概能知道加缪洛在想什么，只是他不知道加缪洛已经想到好几个改进方法那么快而已加缪洛。
玛法常年混迹诺沙这种不法之地，觉得这儿有几个时空隧道正常得不得了，可不清楚气氛忽然变凝重的原因。
“这几条时空隧道不是他们平时用来运黑货的吗？政府要开始管了？最近没算出来要迁宅的卦象呀。”
加缪洛将几个疑似对象建立电子数据模型，发给无人境技术部门，运算出时空通道可能的连接结果。
唐宣环顾一圈玛法亲手布置的这“庞大”的工程：“不用你迁，你这屋子要迁得多麻烦呀。”
而且她这屋子里活着的，能走动的可不止人，还有其他如魂体这种极度难管理的东西一不小心跑出去都是大麻烦。
“那就好，不然又得耗费一番心力，活少几秒都是损失，我可不要浪费在搬家上面。”
唐宣总觉得她这话藏了点东西，而且不是他应该问的。
无人境的运算法则已经相当成熟，只是谈话间功夫就已经运算出所有结果并发了回来。
其中一个连接的是离风岛。
而离风岛，就是他们不久后的行动目标之一。
运算结果很让人吃惊，却又好像是在预料之中。
加缪洛幅度极轻地一挥手，那些能左右未来局势的运算结果就溃散成无数的二进制数字消失在半空。
“玛法阁主，这几天还请继续保持与外界隔绝状态，不要让任何外人知道我们今晚来过，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和努森有过联系。”
“行啦，你们这些后辈怎么还担心起我来了，我不能离开这里，也不会轻易让人进来。这几天不开张还是饿不死我的。”
从玛法阁离开，诺沙那边的消息没有大突破。加缪洛和唐宣把除了连接离风岛的时空隧道标后，决定先搭乘战舰回行动总署。
加缪洛把最后一道标记点核对好并发送到最近的九域外勤，他站起来，整理整理几度奔走而有些乱的着装。
他一回到战舰上，就看见唐宣倚在驾驶室的门边，手里把玩着那块骨牌。
见加缪洛进来，他就把那块骨牌收回衣服里面。
“这个时空隧道八九连着离风岛，从哪儿弄出来个核弹体也不是不可能，我其实可以从哪儿进去，这样比原计划的难度和风险都更小。”
“从执行人身份思考我赞同，从个人身份思考我坚决不同意。”
鉴于两人独特的关系，加缪洛十分罕见地拒绝了唐宣的提议，脸色很少见地冰冷地紧绷着。
唐宣还是倚在门边，也不继续劝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目光有着他独特的沉静和深远，在某些事情上，他内心必须清清冷冷的，就像一片荒原。
加缪洛也需要跋涉过这样一片荒原，接受失而复得的可能再次失去的危险性。他性子要比唐宣更固执，但他固执的，其实只是想和唐宣再相处多一些时间，哪怕几小时几分几秒。
如他所料，加缪洛仅仅是沉默了几秒，金色的双瞳隐在眼眸的阴影下看不分明，他开口道：“但时空方面的东西我反驳不了你。我和你对哈斯神山和天麒族先灵许下此生共进退的誓言，这条路我和你走下去，就料到会有今天，只是遗憾不能和你多待会儿。”
过往的记忆是一阵风，有时惠风和畅，徐徐而来，像冬日午后温暖的光铺洒，有时却是狂风猛烈，迅疾强硬，席卷起千层海浪。
唐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开口道：“加缪洛。”
叫完后，唐宣却哽住了，这几乎是耗尽力气轻声唤出来的名字，他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很想再开几句玩笑话，可他又真的怕一语成谶。
加缪洛走近他，把他抱进怀里，摩挲着唐宣细软的发丝，拇指指腹一下一下蹭着他的耳廓，就像初次把他接回塞拉星上一样。
但多了肆意，多了大胆，多了眷念，多了不舍，从相逢到再次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