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秘密
火车上,陈一鸣蜷缩在座位上,紧闭着双眼歪着,好像已经睡着了。
我呆呆的望着窗外,远处的山川风景,近处的村庄建筑,顺着火车的流动,一一展现在我的眼中,而这些美丽的景色依然没有将我从冀然离去的背影里抽离出来。
越是刻意的忘记,他就越会萦绕心头,他抱着我的样子,他吻我的样子,他挡在我身前的样子,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可见。
闭上眼,不去想他,但流下的眼泪,却没有骗到自己。
原来,结束了我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也是结束了我才知道自己这样的爱他。
正在我独自伤感的时候,一旁的陈一鸣歪着的脑袋落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迅速的擦干了眼泪,转头去看他,他依旧没有醒来,均匀的呼吸声只有靠近他才能够感觉的到,我摸了摸他的头,轻轻的将他的头舒服的依靠在我的肩膀上。
看着他蜷缩的样子,像是没有了父母保护的小孩,没有一点安全感,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像是防御一般,可睡熟的样子又是那样的香甜可爱,忍不住想要伸手去刮他的鼻子。
可我刚抬起手来,还没靠近陈一鸣,眼前就又出现了冀然的模样,这个动作我不只一次和冀然做过,而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想着想着就又将手放了回去。
火车上,一下子黑了下来,从亮到暗,我的眼睛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赶紧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发现是进到了隧道中。
而此时的陈一鸣好像也感知到了什么,睡梦中的他开始变得不安稳,紧锁的眉毛似乎很痛苦,口中也在不停含含糊糊的喊着“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字,又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却也听得不真切。
我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小声的呼唤着他:“陈一鸣,怎么了,醒醒。”
他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汗水,连我的手也跟着潮湿了起来,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担心。
使劲的推了推他的肩膀,终于在火车通过隧道的时候,他醒了过来。
从暗到明,他一时反应不及,有些刺眼,手也跟着遮挡了起来。
他额头上满是汗水,抬起的手上微微有些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害怕。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将胳膊搭在膝盖上,双手扶着额头,俯身看向地面。
我拍了拍他的背,发现他白色的t恤上也被汗水浸湿了许多,我担心的望向他说:“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陈一鸣没有即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后,才将头抬了起来,有些疲惫的看着我说:“没事,我出去抽根烟。”
说着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可看他的样子,他一定是吓坏了。
他的状态从从我和他在咖啡店遇到的时候,就总会给我一种压抑的感觉,但这种压抑有时候又会烟消云散。
不知道这些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他有如此大的变化,简直判若两人。
也许每个人都有一些秘密在身上,像陈一鸣,像冀然,像我。
这些秘密看似已经埋入心底难以翻身,但总会在你遗忘它的时候,又迅速寻找到你,让你陷入到更加窘迫的境地当中。
我已经尽量将自己的秘密藏了起来,做一个和从前不一样的人。
而这样的我,想必陈一鸣见到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吧。
还好大家都已经长大,学会了心照不宣,不去试探,也不去拆穿。
如果时间能够给出答案的话,那不妨就相信它一次。
悲伤亦或是痛苦,那也都是很遥远的事情,至少当下的自己仍然还很快乐,很完整,那么就不要着急。
就像陈一鸣,看着他满腹心事又害怕惊惧的样子,我虽然担心,但也懂得不轻易的触碰。
就等着合适的时间到来,如果有幸能够被他信任,当成一个倾听者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而我也以为我的那个倾听者是冀然,可最终这个秘密还是没能够重见天日。
我想也许就是时间不对吧。
随着电话的响起,我的思绪也被打断了。
是舅舅,他已经打了几个电话了,总是问我到哪了?还有多久时间到家?
我再次向他报告我的车次和时间,而他又再次重复向我说,下了车别着急,等着舅舅去接你。
这个冬天这么的寒冷,只有舅舅能将细微的温暖送到我的心里面。每一次的电话和问候都是满满的爱意,我深感欣慰。
我关了手机,将座位上的两件外套拿上,也向着陈一鸣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火车过道的窗口处,穿的单薄,身形挺拔却依然苍瘦,手里夹着的烟,冒出丝丝青烟。
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了,心里面总觉得莫名的难受。
我刻意掩饰着我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扬,从背后拍了拍他说:“一个人想什么呢?”又将手里的外套递给他说:“快穿上,别感冒了。”
陈一鸣目光清冷淡漠,看见我,迅速将手里的烟掐灭扔到垃圾桶里。
他接过外套穿在了身上。
就在这时,过道里一阵拥挤,几个小孩打闹着走来,我还没来的及躲闪,就被他们拥挤到边上。
身体瞬间的失衡,将我猝不及防的跌到了陈一鸣的身上。
而陈一鸣则将我紧紧护在怀里,腾空抱起我,转了一下,让我离开过道的位置。
狭小的空间里他始终有些紧张的保护着我。
我有些难为情,将他推开一些距离,看着他说:“陈一鸣,其实后面还有很大的地方,我们可以不这么”我将手艰难地指了指后面。
陈一鸣抱着我的手马上放了下来,看了看后面确实还有很多的地方,有些尴尬的说:“对不起,我有些紧张。”
“你紧张什么?”我问他。
“就是怕我不能第一时间保护到你,我不喜欢那种感觉。”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他说:“你这么说好像你以前有过这种感觉一样。”
陈一鸣立刻又变得沉默起来,眼睛也有些空洞无神。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别走神了,我有事和你说。”
他回过头来冲我“嗯”了一声。
“一会我舅舅可能要来车站接我我,到时候你可别说你和我一起回来的啊”我瞥了他一眼,尴尬的笑了笑,“别误会,我就是怕我舅舅看见你问个没完没了的,你懂得的哈。”
陈一鸣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容,点了点头说:“好。”